云念又新认识了一些人,尝试过很多以前在家里不被允许尝试的新东西,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和周行砚待在一起,哪怕是尝试新东西,去新地方,周行砚也总是会恰好在忙碌中挤出仅有的时间跟随在他身边,久而久之,无论是新认识的朋友还是曾经的熟人,都习惯周行砚的目光无时无刻笼罩在精致而单薄的少年身上。
他可以拥有无限的自由,前提是在周行砚的目光所及之处,掌心所触之地。
今年冬天,周行砚要去溱城谈一笔生意。
年底了,云孟齐听说了周行砚要去溱城待一段时间,于是打算亲自过来接云念回家。
云念夏天的时候回家待了很久,现在不是很想再回去,所以不允许周行砚同意云孟齐的方案,让周行砚带自己去溱城。
周行砚当然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高兴还来不及。
云孟齐只好苦哈哈地守在家里,等宝贝儿子回家探望自己这个老父亲。
云念刚去溱城就被周逸风给邀请过去了,在周逸风处于溱城的大宅子里整日玩乐,倒是一点也没想起来云孟齐还在家里等自己。
因为这次周逸风是光明正大派人来酒店把云念接走的,周行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把自己的住处换到离周家更近的位置,每天去看一看云念。
有时候会看到云念在和周逸风各拿一根鱼竿在湖边钓鱼,有时云念在一脸严肃地陪周逸风下棋,有时两人在因为一些无聊的问题争辩得脸红脖子粗,也有些时候,两人像一对寻常人家的祖孙,安静地坐在沙上看电视,然后因为到底看什么而抢起电视遥控器。
周行砚每次想劝云念不要跟周逸风玩得那么近,但看到云念那副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忍住。再说,即便他劝,云小少爷也不愿意听。
到了云念生日那天,照样有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不过今年不同的是在溱城,这场宴会是周逸风出面为自己的小朋友举办的。
整个溱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周逸风的面子很大,即便现如今年迈,对周氏的掌控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牢固了,但想要巴结和结识的人依旧排满了门外好几条街。
周逸风却是认真要给云念过生日的,不熟的、心思不纯的、品德败坏的,全都没让进门。
即便如此,来往的客人也将周家的宴会厅占满。
大家都在猜,今天的小寿星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不是都认识周逸风身边站着的那个青年,大家都要以为周老是在给自己刚接回家的亲孙举办接风宴。
可大家也都知道,周氏如今之所以内部产生了一些动乱,就是因为有部分集团高层认为周逸风踽踽独行年迈无依,当年薄情冷血赶走独子,如今亲孙子倒是比起他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不认他。周氏如果真的易主,那也是周逸风的报应。
周逸风今天看起来心情却尤其的好,牵着云念的手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云念,今天也没别的什么事,大家别多想,就是让小寿星热热闹闹快快乐乐过个生日。”
众人听着,想得更多了,“好朋友”这个身份显得清新脱俗又离奇古怪。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周逸风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又一个接连倒在他眼前的敌人,跪在他面前的臣服者。
因为云念的缘故,周行砚站得离周逸风更近了些,不一言地看着,随时准备在云念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时将其带离现场。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小少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不小心弄洒了一杯刚端来的果汁,伸着两只湿漉漉的手,朝周行砚眼巴巴望着。
周行砚正准备过来给他擦手,周逸风已经拿出了手帕,给自己的好朋友擦手。
依旧是一条浅灰色的手帕,依旧擦得很不熟练,云念觉得他这几年一点进步也没有,嘴里嘀咕着:“我还是觉得周行砚做得比你好。”
周逸风笑出声来,只是笑声再也比不了从前那般中气十足。
云念说话声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周逸风笑成那样,在场的人都怔怔地看着。
他们渐渐的都在惊讶,一向手段频出的老人这次好像真的只是在给自己年幼的好朋友过生日,而不是要借此达成一些利益相关的目标,两人相处起来的氛围是那么和谐,既像朋友,又像家人。
而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周行砚,看起来更像是这场宴会上的一个寻常客人。
云小少爷此时依然还在挑剔:“不仅周行砚做得比你好,张妈和陈叔都比你做得好,周逸风,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呀?”
周逸风听他用大逆不道的语气表达对自己的失望,笑得更大声了,“我也忘了我平时都在干什么了,那以后我多练练怎么照顾人?”
云念心里还有些不满,因为他又想起来周逸风春天的时候骗了自己,去年孵化箱里根本就没有孵出小鳄鱼,周逸风拿一只鹦鹉蛋骗他,这次来溱城,那只鹦鹉都已经被周逸风教得会骂人了。
“还是算了。”
云小少爷良心未泯,在自己的老朋友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就别纠结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了,昨天医生跟说我你的身体也不太好,生病的事我有经验,你要听话,乖乖吃药,乖乖休息,不要想那些烦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