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当真是最好的时机吗?”
“哼,我就料你依旧是个愚笨的朽木,机会是不会等人的,只有抓住一切可能,我们,才能不断地向上爬。”议员捋着胡子,居高临下般的训斥着。
在这时,天空作了闷响,有雷无雨,室内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下一刻,一声呼啸的冲撞粉碎了全景玻璃,一道身影长驱直入。
浮生侧立在原地,玻璃渣子在身上增添了更多血污,裸露的光洁臂弯下垂,冷漠地瞥视着在沙上连滚带爬地议员。
“怎、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四十七楼……”议员一脸怪异的看着那道身影,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小心。”
只听砰的一声,顾恺护在议员面前,将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开。
在议员听见顾恺的呼喊时,那个披头散的女人已经挥舞着武器向他斩落,快到让人难以置信。
浮生又是一剑斩下,劈在顾恺的护腕之上,一步步压倒着这位高大的无胄盟领,“滚开。”
顾恺心脏一颤,那双贴近自己的眼眸中翻滚着怒意,自深邃处爬出死神,在一瞬间,顾恺竟感到了止不住的惊惧,“快走!”
面对这种真刀真枪的斩杀,议员慌张到双腿打颤,知道顾恺呼喊他才回过生来,屁股尿流地推开门逃亡。
顾恺双臂劲,澎湃的灵力将浮生震退。
浮生一退开,看见议员逃跑的背影,想都没想就是一步冲去,随后被顾恺一拳打断。
顾恺捂着麻的拳头,腕部传出温热的血的触觉,一片玻璃碎渣割开刀口,顾恺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人用的那是什么剑啊,那分明是一把由无数块玻璃拼接而成的荆棘之刃。
“千机……是吧?”顾恺咧开嘴,拦在浮生与门之间,好久没感受过心脏的狂跳。
“我赶时间,我的弟兄们还在等我,把路让开。”浮生半点想搭理他的心思都没有。
在浮生看见无胄盟的装备后,她就已经猜透了这群上面的人的龌龊博弈。
一群黑帮,怎么也不可能搞到那种武器,不可能掌握血肉仆役的制造手段,只可能来自他们背后某一个支持者的险恶用心。
黑帮是街道的毒瘤,他们从普通人身上压榨鲜血,输给给那些在政治斗争中获胜的有钱人,但不该是这样的,浮生用双眼见过了那些黑帮,他们也不全是恶党——他们,甚至大多曾是普通人,被苦难压垮、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这些人靠敲骨吸髓夺取普通人的养分壮大自身,这些人靠凌驾于他人的悲剧上放声大笑。
唯独这些人,这些高高在上吸食他人的苦难为生的杂碎,浮生绝对不能放过!
顾恺望着浮生饱含怒火的双眸,没由来地泛起悲哀,“你不能杀他,他还不能死。”
杀死一个议员、杀死千千万万个权贵,可然后呢,还会有新的压迫者,还是不能改变时代的疮疤。
帮派乱斗,从来不是现在的问题,而是在最初,黄泉市就是靠着这样畸形的生态兴起,这是根植在城市脊髓里的恶疾。
“你会输,不是输给我,而是败给古往今来无人能赢的东西——祂们是命运、是人性本身。”顾恺对着比自己还小上十几岁的女孩,似乎还抱着把她劝退的幻想。
“我会亲身去做,去开辟我自己的路。”
浮生将手中玻璃剑一抛,边游走边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那还等什么,小姑娘,把你从刚才起就在偷偷酝酿的道法使出来!”顾恺则一直架着拳,正面与浮生对峙,“来,打败我,让我看看你的道路!”
即使被点破小动作,浮生也丝毫不见慌张,飞到半空的玻璃剑一停,瞬间崩散成万千飞羽。
浮生的掌心一握,遍布狭小空间的玻璃羽片从各个角度溅射而出。
顾恺的双拳一张,金属如同铁水向他的拳头包裹而去,他的十指一扯,有如实质的狂风就在室内卷起。
荡开玻璃飞羽,顾恺落下的双掌再度握拳,向上一掀带出阵阵火焰,滚烫的焰潮向着浮生冲撞而来。
浮生的身形一瞬间在原地消失,闪现到天花板上,伸脚一踏黄金质地的吊灯,沉重的家具轰然坠落。
浮生双手一握,整间房间都在她的道法下开裂,仿佛要向着内部坍塌,填平这贪婪的空缺,一块块黑石从墙与地板下刺出。
顾恺才接住砸下的吊灯,又被突然出现的石柱压缩了防御空间,而在半空中跃起的浮生,已经调整姿势,瞄准着她从缝隙处冲刺而来。
战车直行,兵甲破阵。
一阵剧痛贯穿胸膛,等顾恺在石丛中奋力砸开一片宽阔空间,浮生已经踢开了议员逃跑的那扇门,判若无人的走过。
“等等、”
顾恺想要开口喝止、想要追上去阻拦,但血从嘴中灌出,双腿无力地跪倒,他才反应过来,他的胸膛一片空空、血肉模糊,任何防具都护不住的冲击将他开膛破肚,死亡如约而至。
顾恺在血泊中酣睡。
无胄盟这个名字,最初是一群连暖暖身子的衣服都买不起的人取的,他们赤手空拳打拼事业,受上层人的招徕。
几十年间,无胄盟换了一个又一个老板、一个又一个领袖,命运终究是去而复返,一无所有。
·
“来人啊,有刺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来人保护我!”
议员一路跌跌撞撞地呼喊着,可没有人回应他的求救,整栋都仿佛死寂了下去。
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怖猜测笼罩了议员的脑海——他的保镖、他的随从,都已经被暗地里解决,正如他安排人剪切了那些对手的势力一般。
可这怎么可能,对方只是一个人,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而已。
在他痛骂婊子的时候,一道利刃破空而来,贯穿了他的脚踝,他奔跑的身体一瞬间摔了出去。
他在地上打滚,出鬼哭狼嚎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