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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 又在重逢时（第1页）

漫长枯燥的海上日子终于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结束了。站在海港边，艾斯的心似乎有回到了从前。可是，他的身体依旧没有完全恢复，毕竟航海的恶劣的环境不适合养病。他依旧咳嗽不止，咽喉的伤口依旧还有些余味。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对未来有些茫然。海风却是那么温暖，带着咸咸的鱼腥味。

“艾斯先生，不如下榻寒舍如何？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莫林很客气，最近和这位博学的年轻男子交谈，使得他长了很多见识。那都是他在书本上都读不到的见闻。事实上，莫林很喜欢冒险。但是由于在靠近圣都的维挪还有自己的家庭，他没有那么多自由自在的时间。他是个商人，祖辈都靠海上的贸易养家糊口。通过这些年来的奋斗，他的家族也日益庞大，甚至在这一带还小有名气。

“谢谢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能在打搅您！”艾斯计划先四处转转，释放下心情然后在去莫林家表示感激。

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那好吧，我会等候您的驾临。”莫林谦卑的行礼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艾斯长长叹了口气。其实他通过最近相处，发现莫林心中有个秘密。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告诉别人。自然，艾斯也无法知道。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自己的心中也有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接下来何去何从？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在四周游荡。

远处宏伟高耸的尖顶建筑，是维挪最著名的卡尔夫大教堂，那里是虔诚的忏悔之所。艾斯在不经意的时候走到了门口。

这里对于艾斯来说是异常的熟悉。这里也有过他诸多的记忆。伫立在高大的黑色铁门口，朝那一个个封闭的窗户望去，心中一阵又一阵的酸楚。那禁闭的窗户黑洞洞地，就像一双又一双失明的眼睛。

似乎走到哪里都是自己的记忆，走到哪里都无处可躲。

既然这样，就进去看看吧。

艾斯收了收有些泛滥的情绪，迈上了教堂的台阶。

此刻正是夕阳，教堂里没有什么人。凝重昏黄的光线，将狭长的礼堂照射的明暗多变。五色玻璃闪烁着光芒，折射出流光异彩。脚下的猩红银边地毯一直延伸到底部圣洁的祷告桌，以及桌后那一位神之子耶稣被俘的十字架。

轻轻踏着红色地毯，脚步有些沉重。两边的长椅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些影子。苍老的、年轻的、虔诚的、愚昧的、疯狂的、偏执的……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些复杂的声音，包含着同样复杂的情感。它们混合掺杂在一起，如同窗外喧嚣不停的世界。

艾斯站到了祷告台前。高耸的教堂顶部壁画所有的精髓就在头顶，正对这个位置。似乎就是让人在忏悔的同时，受到神的庇护。

“年轻人，你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悔恨。”

空荡的教堂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艾斯慢慢侧身一望，原来是一位老人。他身着黑袍似乎身份不低。

“上帝会宽恕你的，只要你虔诚不移。”

“上帝……”艾斯轻轻地说着，“上帝也是苦难的……”

“年轻人，苦难中才有甘饴。”老者的眼神矍铄，满意的望着艾斯，不断地点头。

“上帝耶和华七日创世，第六天创造了人。他富于人复杂的感情的那一刻，就注定苦难的开始。”艾斯如同念诵祷文一般，节奏稳重而悠远。

老者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身上带着一束圣洁的光芒，顿时使得整座教堂金碧辉煌。

“怎么尊称？年轻人。”他好奇的问。

“一个迷失在世界某个角落的人……”艾斯轻轻地说着，眼神恍惚。他转身朝教堂外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请问，罗兰主教大人还在吗？”

“他早就收到了上帝的邀请，离开我们已经100多年了呀！”老者回答着，心中暗暗称奇。

“是啊，是啊，是不会在了……谢谢您，打搅了。”说完，艾斯匆匆离开了教堂。

离开了又似乎无所去处。打搅莫林不是自己很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艾斯在街道上徘徊不停。

灯光昏暗。

一个倩丽的影子出现在街上，她微微带着百合的笑颜。虽然有些疲惫，但是依旧给人清新的感觉。

吉雅在离开艾斯和洛杰后就奔赴圣都，带着焦虑不定的心情处理完事务后，她又匆忙地寻找去往沉睡海的海船。但是由于最近的风浪，一直耽搁无法前进，最后只能在维挪海港逗留。

她归心似箭却无能为力，待不住旅馆出来散心。最近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感。因为，她的导师希望她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女。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将永远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走两条不同的道路。于是她不断挣扎徘徊。烦躁，焦虑，不安，使得她游荡在街道口。

无助的飞虫绕着虚弱的灯火飞舞着，最后在高温下变成一团灰烬。两个人在彼此的街道灯火下，再一次遇见了。

那一刻有些惊喜，有些忧虑。

“您是？”吉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地揉着泛滥不已的眼睛。

擦去，湿润，擦去……又湿润。

艾斯呆呆地望着街道对面的那个倩影，心中更加难以平静。

当寂寞与孤独将吞噬他的时候，她，出现了。

“吉……雅。”他几乎哽咽，多日以来积压在心中的痛苦，瞬间崩溃了。

两人无声地，紧紧地，疯狂地拥抱在了一起。

不需要理由，也没有理由。

灯火映着两人的影子，在风中晃动。

“吉雅，吉雅，吉雅……”艾斯不停地轻唤，生怕就在他怀中溜走。他抚摩她的脸庞，抚摩她柔软的长发，轻轻地拭去晶莹的泪，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他需要慰藉，需要温暖。

两个人同样。

吉雅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搂住艾斯。

两颗心，第一次剧烈的碰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