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欣欣大喝,企图制止一时冲动的小飞,她转而语重心长地说,“小飞,不要说了……”
“什么?”小青勃然大怒,拔出剑来直指向我,“是你偷了那封信?”
我想自觉地站了起来。我的面孔极其冷峻,这冷峻的面孔是我从未有过的,从我拥有生命直到现在。我清楚我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我的心都已认为一切都无所谓了,何况生死。
“信,是我偷了。我还把它烧了。”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冰冰走了过去,挽下了小青举剑的手,竭力地将怒火攻心的小青拉到一边。如果她没走过来,没有挽下小青举剑的手,也许下一秒,这把锋利的剑就已穿破我的咽喉。
“你为什么不让她杀我?”我说,我觉的如果现在死在那把剑下,自己的心就会轻松了,就不用再那么罪恶深重了。
冰冰没有说话!她不知要说什么——也许是她太多善良,也一并太过坚强。
“你凭什么不让她杀我?”我再次问她。
冰冰终于说了一句话:“你的血会脏了她的剑!”
你的血会脏了她的剑——这句话如此刺痛我的心,它概括了冰冰和我之间那种说不出的莫名怨恨。
我觉得,这一刻全世界都苍白了。
“如果不是你,她们就不会住在客栈里,她们不住在客栈里,我和欣欣也不会……”小飞泣不成声。
其实柳欣欣早就从小飞的口中知道了关于那封信的一切,只是她已无力跟我计较。如果方才柳欣欣和小飞没一起逃出来,而是留在客栈里,恐怕也会让官府冠以包庇逃犯的罪名而处以死刑,也许在处死之前还会对她们进行严刑拷打以问出逃犯的所在……
柳欣欣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冷峻的面孔,我那苍白的嘴唇,他我凄孑的眼神……柳欣欣心里不由心情复杂,也有怨恨,也有同情,也许还有莫名的心痛。
“白吃的——”还是这句叫一万次也不会变的口头禅,这是柳欣欣一直以来对十三少的称呼,她努力让自己沉重的心放松下来,从而让自己可以用一种漫不在乎的语气对我说话,“你永远记住了,我只说一次,你有不可饶恕的罪,没有人会原谅你。我只想告诉你,纵许你有再多不可饶恕的罪过,只有好好地活着,你才能更好地赎罪。”
纵许你有再多不可饶恕的罪过,只有好好地活着,你才能更好的赎罪。——这句话恍如一记春雷,猛地惊碎了我脑海中的一片苍白。我在冥冥之中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仿佛在一滩死水里找到了一个新的源泉。
“你说的对——”我笑了,不是强装的笑,是自内心的笑,他明白一味的伤心只会让人停滞不前,沉沦于悲痛之中是最不可饶恕的罪。——我决定赎罪,我的决心比钢铁还坚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飞也不伤心了,向我投来清澈的目光。这让我十分感动。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当了状元,他年纪轻轻却如此明白人情世故,连大人都要自叹不如,他不愧是天才。也许是因为他双亲早逝,让他在开始记忆的时候就经历了人间疾苦。
“冰冰姑娘,”我说,“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小青女即瞪住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轻轻一笑——这时他的心是在流血的,是一阵一阵刺痛的:“我知道,你不原谅我,这不关我事——那是你的问题。不服气,就来杀我啊?不过,我腰上的这把杀猪可不会对你客气。”
小青气的脸都紫了,握剑的手却又让冰冰拼命地抓住。
“我要上峨眉山,我要削为尼,从此专心念佛,不再理凡间情仇。”冰冰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顾。
“小姐——”小青收了剑,说,“我们一起出家吧,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赵冰冰、玉小青二人即后向山下走去了。我想追上去,却被欣欣一把拉住。
欣欣对我说:“如若有缘,定会再见。”
我回过头来,远远望向村尽头尚未烧尽的火焰,我心里暗暗誓,李十七,总有一天我会用我身上的杀猪刀手刃你这个畜牲。
李十七,村子里的一名渔夫,却不会游泳,但善长于潜水,可以在水下潜游十余里。我本以为他长得老实巴交的憨憨模样,就是个守地道的老实人,没想到他却是个能为区区一万两而置人性命而不顾的傢伙,实在可恨,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可怜我这个绝色娇人,从此流落风尘。”我说道。柳欣欣见我又变回了平时那个臭美男,心中也开心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我问。
“我们是不能再回到那个村庄了。”柳欣欣说,“我和小飞都是无亲无故的人,从小没有父母,现在也没什么朋友,只好回处流浪——如果找到好的地方就会安定下来。”
我沉寂了许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满腹都是千不该万不该,我悔的连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现在就扒了那李十七的皮。我完全不知道她们二人在这个世上除了彼此已是无亲无故,是我亲手摧毁了她们唯一赖以生存的家园,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愈加沉重,仿佛被一个千斤巨石压着胸口,压的快喘不过气来!
“你呢?你有很多亲人和朋友吧?”欣欣问。
“嗯——”我强作镇定地说道,不由扪心自问,这几十亿年来,我有过亲人和朋友吗?这是一个没法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