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远远当时就记住了这位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替义妹解。决。情。敌的义兄。
皇甫渡。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真人了。
她收回思绪,望向此人。
皇甫渡生得十分漂亮,轮廓和皇甫俊倒是极为相似,不同的是,他的眉眼唇生得浓烈,不似皇甫俊的寡淡。颇有些艳丽的五官嵌在和皇甫俊一样白皙的皮肤上,眉间还点了一粒圆圆的朱砂,更显出一种奇异的殊色。
此刻他吐着血,显然是伤得不轻。
皇甫渡知道幽无命是个干脆利落的疯子,为了保命,便直接抛出了一个惊天绝密——
“幽无命你不能杀我!我是东州王和帝君的亲生儿子!”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个个目瞪口呆。
皇甫渡是……皇甫俊和姜雁姬的……亲生儿子?!
桑远远心头一跳,担忧地望向幽无命。
方才气场飞扬,仿若杀神降世的幽无命,此刻忽地敛下了所有的气息,整个人就像是融在了这冰天雪地中一般,淡得只剩个影子。
“是吗。”他淡淡地开口。
“我没有必要骗你。”皇甫渡扬起脸来,用手指拈了雪,擦掉额心的朱砂,露出一枚梅花状的红色小胎记来,“这,便是证据!”
世人皆知,女帝君姜雁姬额心有梅花印记,平日都会用金
钿装点。
有姜雁姬的印记,有和皇甫俊几乎一样的轮廓和皮肤,再想到皇甫俊与女帝君之间的关系,此事的真实性,已毋庸置疑。
这一刻,幽无命仿佛变成了天地间的一片飞雪。
皇甫渡道:“这一次,父亲身受重伤,母亲让我假扮父亲,引蛇出洞,其实也是为了替父亲打掩护。父亲已从姜州绕道,经赵州,远道返回东州。幽无命,你已经杀不了父亲,该考虑自己的后路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不禁凝重了许多。击杀皇甫俊,要的就是一个快准狠,若是失了手,确实得考虑善后的问题。
“你几岁。”幽无命问了个叫众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皇甫渡一怔:“二十四。怎么?”
幽无命轻笑出声:“很好。很好。”
桑远远感到一阵心疼。幽无命今年二十五,皇甫渡竟是二十四。这就意味着,姜雁姬刚生下幽无命,便抛弃了父子二人,悄无声息地投进了皇甫俊的怀抱,又替他生下一个儿子。
这般看来,从一开始,姜雁姬对明先生恐怕就只是单纯地存了利用之心!
皇甫渡见幽无命神色有些恍惚,赶紧说道:“你大可以拿我威胁他们,得到你想要的利益。幽无命,你有野心,有本事,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留着我的性命,将给你带来千百倍的好处。”
皇甫渡的眸中,似有星光在旋转,他抬手抹去唇角血渍,声音缥缈:“幽无
命,你不会杀我的,你会带我回去,替我治伤,对不对,嗯?”
幽无命恍惚片刻,微微躬身,向着地上的皇甫渡伸出一只手。
皇甫渡眸中浮起劫后余生的狂喜,挣扎着抓住了幽无命递来的手。
幽无命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径直就搂到了怀里。
皇甫渡:“……”
他发现,幽无命这个疯子,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他的气息像蛇一样冰冷,这个冰冷的疯子,缓缓把脑袋搁到了皇甫渡的肩膀上,嘴唇凑到他的耳朵上,吐气出声:“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皇甫渡心头一寒,正要挣扎时,发现一只又冷又硬的手已摁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
视野忽然歪了九十度。恐怖的撕裂感和黑暗一起袭来,皇甫渡临死之前,弄明白了自己的死法——被幽无命折断颈骨,摘下了首级。
幽无命推开了皇甫渡的无头身躯,任他一腔热血洒在了纯白的雪地里。
他抓着皇甫渡的头发,把他的首级拎到了面前,对着这个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认认真真地轻声说道——
“我的亲弟弟啊。”
他的声音极轻,只有皇甫渡一个人的残魂能够听见。
……
幽无命拎着那颗脑袋甩了几下。
等到他回转过身时,脸上已挂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微笑假面,他把已经不再流血的脑袋抛向阿古,道:“好好收着!有大用。”
“是!”阿古双腿一并,接住了皇甫渡漂亮的脑袋。
桑不近皱
着眉头,道:“皇甫俊这只老狐狸,当真是胆大包天!”
东州一百亲卫和接引使者都在这里护送诱饵,皇甫俊的身边根本就没剩什么人了。只带着少少几个亲信,拖着重伤之躯,远道回东州,着实是胆大心细,尽显枭雄本色。
“无所谓。”幽无命道,“那就让亲儿子替他死咯。”
他懒懒散散地向山谷外走去,看着完全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桑远远知道,他此刻不好,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