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老旧但整洁,就和这个院子一样。
那张面孔,绝对称得上好看,同样也十分年轻。
可往往,年轻就很难带给人安稳和信任。
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需要的是立刻能治病的药,而不是强身健体未来可期的计划。
所以,夜风吹灭了鱼得水和他的属下们眼中的希冀,只剩下晦暗难明的狐疑。
“陈小兄弟,这位是咱们刑部的鱼总捕。”
封不良依旧恭敬地,向房门口的年轻人主动介绍起来。
事已至此,久历世事的鱼得水只得按下心头的怀疑,再度拱手,还未开口,那个年轻人却先朝他点头拱手,直接道:“走吧。”
鱼得水借着身后火把的光,看着年轻人那张平静的脸,“阁下早知道老夫会来?”
陈稳淡淡道:“在下并不知道,但阁下来了,在下便知道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哦?”
陈稳神色坦然,平静道:“封捕头近七日回家,路过在下院子的时辰分别是子时、亥时末、酉时、戌时、亥时、亥时、子时。这应该是在第三日将案子移交给了刑部,所以轻松了几分,然后在第五日依旧没有传来消息,便重又紧张了起来。”
“案已经七日,诸位登门,说明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一个老将军被灭门,这么大的事情,诸位的压力不用多言。”
“今夜风凉,但有几位额头上还有未收的汗,能在这样的时候赶路成这样,诸位之焦急不言而喻。”
他看向鱼得水的双眼,“最后一点,洪家出这么大的事情,您这样的刑名高手一定不会放过那位作案嫌疑极大的洪老将军次子。但是现在依旧没有破案,抓不到他的可能很小,这般情况抓到了不招供的可能也不大。所以,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位洪老将军次子招供了,但你们不认他的招供,却又找不出其他的可能,以至于迟迟不敢结案。”
鱼得水彻底收起了狐疑,佩服拱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陈稳:。。。。。。。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好在这时候,身后的老仆主动接话,“我家少爷姓陈,单名稳,表字镇之!”
鱼得水连连点头,侧身一让,“陈兄弟,哦不,陈先生,请!”
在他身后,手下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陈稳穿着朴素的长衫,平静迈步。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此刻慌得一比的心。
他不明白,原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他刚才甚至连自己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去面对堂堂刑部总捕!
那可是刑部总捕啊,放在武侠世界那就是六扇门总捕头,妥妥的江湖大佬。
我特么和他谈笑风生!
只是虽然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但他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接,身份暴露;接了,虽然现在几无所知,但还能搏一手。
看似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条路。
但对于一个别说对案情,连对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的人而言,这条路,无异于绝路。
胡思乱想间,一行人已经快步走到县衙,鱼得水直接命令道:“虎子,把你的马让出来!”
然后他朝陈稳道:“陈小兄弟,请!”
压根就特么不会骑马的陈稳神色平静,双手背负,一脸理所当然道:“我想坐马车,和封捕头再梳理探讨一遍案情。到了之后,劳烦总捕将卷宗再与我一看,咱们抓紧一切时间。”
他必须在到达刑部,见到更多的人和最后的犯人之前,努力搜集更多的信息,至少得把这案子的前因后果搞明白。
鱼得水眯了眯眼,封不良连忙道:“没事,衙门有马车,我这就去弄来。”
鱼得水便也不再说啥,等封不良手忙脚乱地弄来马车,众人便抓紧出。
在刑部捕快的焦急驱使下,马车跑得很快,陈稳就像是被装在盒子里抛来抛去的珠子,若不扶着窗棱,怕是能满车厢乱撞。
他艰难地把着窗棱,稳住身形,看着对面的封不良,“封捕头,劳烦将你所知道的案情原原本本说一遍,不用管我知道哪些,从头到尾说,我理一理,说不定线索就藏在里面。”
这算是梳理案情的惯常手法,封不良不疑有他,点头开始了讲述。
话语在夜色中响起,和他们路过的喧嚣一般,转瞬又消散在夜风中。
一行人带着风,焦急地冲向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