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乃是中原武林的顶梁柱,又是佛门圣地,北尘卿自然是不敢太放纵自己的。沐浴一番,再把胡渣子刮得干干净净,换上洗干净的破衣烂衫,他才好护着镖车踏入少林的大门。
“阿弥陀佛,丐帮高义,少林先谢过了,”来接引他的大师惠明极其诚恳,北尘卿都觉得不好意思,“此番护镖,有劳北少侠了。”
一只信鸽给北尘卿带来了花楹瑶的一封簪花小笺。花楹瑶的笔迹与她本人倒是像得很,秀美中透着几分大气。
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
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秀坊花开,待君归来。
——唤我阿瑶罢。
(肥猫:诗句是丘为写的!!!)
北尘卿心里甜得跟什么似的,恨不能立刻飞去忆盈楼见她。但他现在身上还有几十多个任务,实在是走不太开,就借来了笔墨纸砚,给花楹瑶回了一封信。
阿瑶,少林的饭太素淡了,这边的花也开得没有秀坊的漂亮。我想你了。
写完以后,北尘卿总觉着自己肚子里是一点墨水都无,配不上阿瑶信笺里的诗句。他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挤出了一句小时候常听长辈唱起的诗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就这么十六个字,他只认得四五个,其余的还是少林的小和尚教他的,少不得被小和尚取笑了好一会儿。
北尘卿想着要早些去看秀坊的花儿和他心尖尖上的美人,赶路的度都比平日里快了七八分。
而花楹瑶也用她的清蒸河鱼和梨花酿好好接待了气喘吁吁却又精神奕奕的北尘卿。她一边看着他大快朵颐,一边问了他很多问题。其中大部分问题北尘卿都是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地回答她的,唯有在她说出那段话时,他愣了。
“这是我娘绣的荷包,你带着吧。日后你再去闯江湖,可别忘了我还在秀坊。你若是有意,带我一起去看看别处的风光,如何?”
花楹瑶在说这话时,自己也忍不住红了脸。虽是她并无倾国倾城的容色,但北尘卿就是觉得她人比花娇。
那只荷包上刺着一对儿活灵活现的画眉。且不论做工如何,单是她的这份心意,他北尘卿就一定不能负了她。
“再……再回来时,我就带你去看君山的风光……然后……然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那天北尘卿抱紧花楹瑶柔软的腰肢,轻吻了花楹瑶洁白的额头,对她许下了承诺。
他那话儿虽说得结结巴巴,花楹瑶却认真地点了头,应了下来。
现在想来,她真真是世间最纯净的一朵梨花,如玉如云。
在七秀和花楹瑶相守数日后,北尘卿带着那只荷包一路北上,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双手沾满了血污。
江湖原本就是杀伐纷争、风云无常,更不必说大唐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今日仇、明日恨,不死不休。
北尘卿在掌毙曾毒杀他同帮结义兄弟的那对夫妻时,在他们二人衣袋里找到了一只带血的荷包。他整个人都傻愣在了原地,而后取出了花楹瑶赠给自己的荷包。
完全一致,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