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他:“抢来的被窝睡得比较香。”
他说:“那老子往哪里睡?”
她往边上挪了挪,把被子递过去了一点边边角角。
漠北外头下
着雪,天寒地冻的,他还能睡外头去不成?
他本来想睡地上,但是物资紧缺,连多余的被褥都没了,最后只好浑身僵硬地躺在了她的旁边。
她就想起来从前被小魔头气得七窍生烟、和他打来打去的时候,无声地笑了。
她感觉到小魔头在试图抢一点她的被子——于是很大方地把被子分给了他一点,然后往前挪了一点,靠近了他。
呼呼的北风当中,他的体温很温暖。
她就像是终于找到狗狗的小猫,蜷在了他的怀里。
她在他的怀里,小魔头就想起了自己从前不小心捏断了好几根红缨枪的事迹,他动都不敢动。
而且,她柔软、还有淡淡的清香,呼吸很浅。
小魔头突然间觉得漠北的夜晚,热得慌。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这天夜里,他睡了生平的第一个好觉。
……
几日后,小魔头看着隔壁膝盖上盖着他的被子、身上披着他的披风,抢了他的榻,正在看书的少女,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他怀疑这个奸细给他灌了迷魂汤。
一大早,青年绕开了她,大步流星地找到了军中的大夫,一掀帘子就问大夫:老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然,怎么那奸细看他一眼,他就心跳加速;
她再叫一声燕燕,他就有一种鬼迷心窍的错觉;
大夫上下打量了他们的主将几下,抚了抚胡须:“将军啊,你这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
青年:
“……”
没事找事的小魔头被轰出了营帐。
但是他渐渐意识到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风雪里,青年一边走一边问自己的副将:“军饷还能撑多久?”
“三天。”
再悍勇的将士,也要有粮可吃、有衣可穿。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到了大营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还是喜欢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而且不管他在做什么,都喜欢盯着他看。
小魔头一边处理军务,一边想:实在是太黏人了。
他浑然不知道,她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她想起了从前大魔头爱盯着她,她当时并不明白他的眼神,直到如今,她才体会到了当时他的心情,大概是真的害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这样想着,就看见前面的小魔头脚步一顿。
他磨牙:“老子去上茅厕,你也要跟着?”
她很淡定地回答:“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他:“……”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把她拽回了营帐里。
小魔头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全都塞给了她,又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了一把匕首,塞给了她:
“我明日就让副将带你离开,你装作百姓躲起来混入边城,到时候就安全了。”
“拿着钱和匕首,快走。”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大业朝这一次和北蛮打,可是朝廷的军饷和供给全都被劫在了路上,这一战太棘手,他的手里还只剩下了两千人不到,北蛮却有万人。
——他不想让她留在
这里等死。
她问道:“燕燕,你要送我走么?”
小魔头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只是转过身,走得大步流星。
这天夜里,她再也没有出现在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