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纠结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而打听之后的结果,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唐瑞郎的爷爷名为唐鹤龄,同辈姐弟三人,长姐十六岁入宫,深受先帝宠爱,被封贵妃,皇后薨逝之后更是一人专宠。先帝退位之后,唐太妃诞下安乐王爷赵南星,这在当年,也算得上是一件稀奇事了。
再说那唐鹤龄的二姐,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二八年华,嫁与名门萧氏一族的长男为妻。他们的女儿萧友蓉,正是当今圣上赵涳的正宫皇后。
唐鹤龄膝下仅有一子,名为唐权,正是唐瑞郎之父,如今官拜吏部尚书。
听到这里,叶佐兰心头猛地一怔。
他恍惚想起了入学那天清晨的见闻——朱雀门外,那个骑在白马之上,身穿紫袍的中年官员,竟然是瑞郎的父亲?!
他一手按住额头,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父亲貌似淡然的声音。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子宁不来
此后又过了五六日,瑞郎依旧不见影踪。而更多的消息开始传入国子监——有人说,前阵子朝廷里有一个武官因为得罪了唐权,被弹劾流放。此人个性刚烈,又结识一些江湖上的虎狼之辈。唐家人担心瑞郎孤身在国子监内,会遭人报复暗算,因此才叫他回去暂避。
又有人接着说,再过一个月便是唐瑞郎的生辰。现在遇上这种事情,今年的寿宴也不知还会不会再大肆操办。
听到这里,叶佐兰不禁皱眉道:“瑞郎应该不是那种喜欢铺张的个性。”
那人笑道:“这事儿啊,可由不得瑞郎他自个儿。这达官贵家的子弟过生日,有几个不是大人们在背后迎来送往?”
边上也有人插嘴道:“记得去年瑞郎过生日,上赶着去他家送礼的人,从侧门外一路排到胜业坊门口。倒是寿星公自己一个人溜回了号舍里头,关着门,谁来也不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归根到底,全在期盼着唐瑞郎的邀约。叶佐兰也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突然觉得蠢蠢欲动。
希望被邀请,因为这起码是被唐瑞郎重视的一种表现;然而参加如此“媚俗”的筵席,对于一个“士人”而言,又似乎并不值得骄傲。
又过了两日,唐瑞郎终于归来了。
昨日刚结束会讲,这天晚膳之后叶佐兰闲来无事,依旧留在丽明堂里誊写会讲的内容。全部抄完回到号舍的时候,坊外已经敲起了宵禁的鼕鼓。
房间里亮着烛光——应该是小厮点上的。叶佐兰右手捶着酸痛的胳膊,左手将门推开,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嘘——”
唐瑞郎正大大咧咧地靠在床榻上,还示意叶佐兰噤声:“我刚回来,你且让我待一会儿,过会儿就走。”
叶佐兰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立刻反手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在床边。
“你怎么了?”
“我在躲人。”唐瑞郎以气声轻轻回答,却并没有多少的紧张:“我家人找了两个护卫,硬塞着要跟我到国子监里来。我刚才把他们甩了,你且容我躺一会儿,让他们急一急。”
竟然还有这种事?
叶佐兰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传闻,看起来唐尚书对于这个小儿子的确是爱护有加,于是笑道;“人家也是受命办事,又何必要为难他们?怪就怪你是尚书家的小公子,忍耐着点吧!”
唐瑞郎抬起眼皮来:“你打听过我的事了?”
叶佐兰这才想起他的脾气,一时不知应该作何回应。倒是瑞郎自己伸了伸胳膊,呼出一口长气。
“那我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我爹就是吏部尚书,我的大姐是康王赵暻的正室,二姐嫁给了端王赵晴,如今正身怀六甲。我爹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他一直不想让我到国子监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朝着趴在床边的叶佐兰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稽?明明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还要装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