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了颠手,揍人正合适,便往腰带上一挂,鼓足勇气迈出门。
将军府侧门松柏长青,青霄果然领着四个挺拔矫健的侍卫候在马车旁。
几个侍卫都是从虞家军中选拔出来的,身手好嘴风严,素来只听命令,不问缘由。
虞灵犀以帷帽遮面,挨个巡视一番,问:“知道我让你们去做什么吗?”
“不知!”
几个人面不改色,齐声道:“但凭小姐差遣!”
“很好。”虞灵犀露出满意的神情,上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问步行在侧的青霄:“交代你的事,查得如何?”
青霄略微抱拳:“回小姐,斗兽场里的打奴都无名无姓,属下只打听到那个黑衣青面具的少年代号‘二十七’,前几日上场受了重伤,便一直在巢穴中养伤……”
“巢穴?”
“因打奴卑贱,世人皆拿他们当走狗牲畜,故而他们的住所……是为巢穴。”
“……”
虞灵犀压下心中的不适,放下车帘不再追问。
话本里的恶人,大多是死于话多。
既然下定决心做一回恶人,还是少问几句为妙。
马车一路疾驰,盛气凌人地驶进欲界仙都。
不知过了几条街巷,空气中靡丽的脂粉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腐朽。
马车终于停了,车外随行的青霄道:“小姐,巢穴就在前方,为了安全起见,马车不能再前行了。”
闻言,虞灵犀掀开车帘一角,从帷帽的轻纱后打量而去,顿时皱眉。
这是什么鬼地方?
只见坊墙旁,肮脏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一座阴冷的地牢铺展眼前。到处是断壁残垣,污水淅沥,鼠虫横行,牢房般的矮房中关着不少衣衫褴褛的男人,个个麻木凶悍,那便是用来给权贵们斗杀取乐的打奴……
虞灵犀呼吸一窒。
便是洛阳城西最颓败的流民街,也不如这里阴暗腐朽。
青霄已经提前踩过点,没等多久,一条清瘦的黑影从黑市的方向走了过来。
阴影一寸一寸从他身上褪去,熟悉的青黑面具,黑色戎服。
他来了。
虞灵犀于车帘后窥探,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小马鞭。只待他再走近些,便让侍卫们将他套在麻袋里绑过来……
宁殷却是脚步一顿,抬眼朝着虞灵犀马车的方向望了过来。
继而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拔腿就跑。
“被发现了?”
虞灵犀一咬唇,顾不得许多,弯腰跳下马车道:“追!”
“小姐!”
青霄拦住虞灵犀,警惕道,“他躲避之人,并非我们。”
仿佛印证青霄的话,三条蒙面人影如鬼魅般从屋脊跃下,朝着宁殷逃走的方向追去。
他们动作极快、极敏锐,不像是打奴,更像训练有素的刺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虞灵犀怔在原地。
怎么回事,还有人想杀宁殷?
未等虞灵犀想明白,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宁殷胸口挨了一拳,身子腾空砸在地上滚了几圈,面具也掉落一旁。
“有危险,小姐莫要靠近!”
眼下局势混乱,侍卫恐遭殃及,护着虞灵犀退至坊墙后。
虞灵犀躲在墙角后,心情复杂地看着不远处挣扎的少年。
宁殷应该重伤未愈,反应略微迟钝。
他捂着胸口,颤巍巍想要站起来,却被那三名凶徒当胸一脚,直将他的身子打出三丈远,如破布沙袋般哐当一声砸入杂物堆中。
箩筐竹竿噼里啪啦倒下,黑衣少年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猛然咳出一口淤血,鲜血的殷红衬得他的面色越发惨白。
那鲜红刺痛了虞灵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