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东宫太子,屡次任人唯亲,让外戚乘权力?之便,偏偏裴平如?今最?忌惮外戚!他焉能不怒?
裴霁回眼底掀起微澜,将猜测如?实道:“臣倒是觉得依照太子殿下的性子,皇商一事估计也不知情,底下办事的人看人下碟,想讨好东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继续道:“只?是臣之所以提起这?朱科,是觉得分外蹊跷,他既知皇商的商号来路不正,自然该选择去查岗松懈之处贩卖营生,何苦碰茶盐这?重?中?之重?的官卖商物?”
“查。”
裴平凝眉:“这?事朕还?是交给都护司,切记暗中?查访,与宣安王世?子的钦差一党,与大理寺,都互不干预。”
“臣遵旨。”
没多少人知道,裴平在将茶盐案明面上交由宣安王世?子,却又让大理寺同行帮衬,随裴九竹差遣。
这?明面上是差遣,视为监督督促,可帝王之心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放下心来,裴平私下还?让都护司启动各州暗探。
茶盐历来都是赋税的重?要?来源,可见?裴平对此?案的重?视。
“对了,你既然来了,朕倒是问问你,王许二家联姻,你觉得何如??”
裴霁回指间微顿:“听闻王许两家小辈关系亲近,想来关键应该是在春和长公主,毕竟日后可是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婆媳。”
他有?些故意装愣,裴平问的是政事上的,而他回的确是关系亲疏。
但是帝王之心最?是多疑,哪怕像文人风骨一般的裴平也不可避免。
裴平虚虚眯眼,眼底的犀利依旧落入了裴霁回眼中?。
如?今阿姐和许家是无条件的支持他,但本质与太后有?敌怨的是他,不是春和。
如?裴霁回所说,两家小辈这?么亲密,要?是王许两家当真联姻,那春和是帮着儿媳帮着王家,还?是帮他这?势单力?孤的弟弟?
想到这?层,裴平不可避免的防备起来。
裴霁回的心思却在另一处:“臣方才无意听闻,圣上有?意为顾阑之女许亲?”
“确有?此?事。当年朕是为了顾家兵权才让春和的孩子和顾家定亲,但因先皇旧制,顾家兵权也并未收回,但安州已?无兵屯的威胁,今日潇洒接了婚约,倒是显得我天家无情。”
裴霁回扯了扯嘴角,笑着问道:“如?今那顾阑之女寄居郡王府上,臣倒是算得她半个兄长了,就是不知圣上属意哪家儿郎?”
“这?、一时倒是想不起有?哪家适婚儿郎尚未定亲。”
裴霁回接话?:“依臣看来,此?事倒是不急,不过顾阑之女既然寄居在郡王府上,不如?先让臣的母亲为她慢慢相看,说亲一事讲究门当户对,这?顾家女如?今无依无靠,圣上贸然下旨,也难一时难成人之美。我母亲是有?封号的郡王妃,也算是裴家妇,亲自为顾家女说亲,便算是达到弥补之意。”
“嘶,霁回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他摆摆手:“不过这?话?倒是提醒朕了,朕听闻,前几日郡王妃和皇后有?意为你和邹家丫头说亲?”
皇帝惯来温和的眼神凉了下来,眼中?带着幽幽的试探,直直的盯着裴霁回的眼。
裴霁回神色如?常,恭敬回话?:“这?事臣倒是不知情,不过前几日家妹倒是与邹家姑娘关系好,走得近些,不过是闺阁中?的亲近罢了。”
“呵呵。”裴平笑了出?来,脸上的试探散了。
他起身,也将裴霁回扶了起来:“不过你年龄也不小了,是该让你母亲为你好好寻门亲了。”
他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你办事朕向来放心,你的能力?也不止都护之位,这?安州和庆吴州的茶盐案,你倒是要?多多上心。”
他的意思是,身为天子近臣,那与邹家的婚约就绝不可能。若日后还?想平步青云,说亲的女儿家家世?更应该小心谨慎。
裴霁回抿唇,脸色十分平静:“臣、定不辜负圣上信任。”
祭舞
这日一大早,女眷的院落外面便嘈杂了起来,顾清宜起得早,闻声便?推开支窗。
不单是院外热闹,连这小院的丫鬟也高兴的在院中分着挂了银铃铛的五彩线。
按照大宣的习俗,这五彩线是端午戴的,但前不久端午已经过了。
端午正?是连绵大雨,雷声大作那几日,岩山当地的端午习俗有驱阴辟邪的祭舞,但大雨受困,山路被封,端午那日没能举办。
如?今一连放晴两?日,皇后娘娘和礼官一合计,奏请了圣上,今日继续让祭舞的乐团戏班子来搭台表演,一则热闹热闹,二则,也算给邹安挽肚中的子嗣驱邪赐福。
半夏瞧见顾清宜开门,连忙将手上的活计放下,走向顾清宜时?,那腕间传来的叮铃当?啷的铃铛声很响亮:“姑娘,方?才大公子差人送东西来呢,就搁在罗汉榻桌上,姑娘可?瞧见了?”
“大表哥?他送什么了?”顾清宜抿唇,轻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呢,没敢擅自拆开,幸樛侍卫亲自送来的,只是各自交代了哪个是哪个姑娘的,其余没多说。”
“所有?姑娘都有??”顾清宜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
“是呢,方?才奴婢跟在院外,瞧见五姑娘和六姑娘的都是一个赤金累丝挂金铃的手镯,上面还系了赐福的五彩金丝线,极为好看?呢。等今日祭舞戏过了,那五彩金线解了也是样式好看?的赤金手镯。”
顾清宜点点头?,走进屋拿起那罗汉榻桌上摆着的檀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