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電關機了。」
季明珠來氣道:「接下來給你接的綜藝周日就要開拍,本來想著讓你好好休息別來這個殺青宴應酬,你非不聽。說讓你帶上陳彤有個照應,你非不帶。這倒好,我電話打不通,又沒人在你身邊能聯繫上你,你知道我在這邊急成什麼樣嗎?」
「你人紅,殺青宴人多又雜,現在天又這麼晚,被媒體拍了報導了都是小事,萬一被什麼有心人盯上,我都不敢想。還好我留了馮導聯繫方式,打電話問清楚了情況,否則我早一個小時就殺過來了。」
季明珠扭頭去看鄒渚清的反應,後者的神情被掩蓋在帽檐下,看不清楚。
季明珠看他這樣一副消極不抵抗,明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樣子,眼角狂跳,深吸兩口氣才把又竄上來的怒火壓下去。
「你這個破脾氣,也就粉絲買帳。」她咬牙切齒道。
鄒渚清不是不懂道理,他在娛樂圈從出道少說也呆了有五六年,什麼沒見過,什麼沒明白?他本就討厭社交場合和應酬飯局,討厭在一群人面前強掛起自己不喜歡的笑容,和自己並不熟悉的人寒暄。
他知道自己不該來,他應該躺在酒店的床上,溫習綜藝的劇本。什麼「飛行嘉賓出場,表示驚訝」「第三題的答案是眾里尋她千百度」「第四場遊戲輸給左鳴」。
可今天太特殊了。
特殊到他不想一個人度過,他不想熟悉的人在自己身邊察覺端倪,他不想打開手機看到微博上無數自以為是人對那個他沒能把握住的「曾經」表示遺憾。
五年前的今天,《狂放》殺青了。
彼時方導拍著他的肩,告訴他他會是演藝界最矚目的那顆星;趙小婉提了提胸口大大咧咧的往6玖年身邊一坐伸手搶他手裡的串串;劇組工作人員們和演員們圍在一起,吃著簡簡單單的燒烤;他和愛的人在喧鬧中悄悄牽手,眼裡心裡全是裝不下的情意。
那時的他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那時世界都好像是他的。
他相信《狂放》會讓方導拿下最高殿堂的獎盃,他相信他會從熒幕中走向大眾的視野,他相信自己就是方導口中那個影視的「未來」,他也曾盲目地相信,自己會牽著那個人的手永遠,走向群星璀璨的巔峰。
他幻想過無數種可能,《狂放》落榜,自己沉寂。但偏偏不可能的一個接著一個實現,而他最確信的卻成為了「他以為」。
鄒渚清看向窗外。煩躁,無端的煩躁。
「那個綜藝,推了吧。」
季明珠抽了口氣,瞪大雙眼死死看著他:「你還真他媽是不出聲則已,一出聲給我放了個大啊!」
「你知道現在還有一周就開拍了嗎?」
「現在拒絕,你知道要付多少違約金嗎!導演組那邊宣傳都要發出去了,你現在讓他們再找嘉賓,怎麼可能!你是想要我把人得罪死嗎?」
鄒渚清不為所動:「違約金我付的起,嘉賓的話讓景明去。他流量大,綜藝效果比我好,節目組不會不樂意。他最近檔期也空,會幫我這個忙。」
季明珠嘆了口氣,她摘下自己的眼鏡,聲音里充斥著疲憊:「理由。」
「鄒渚清,你這樣做真的很任性。給我一個你這麼做的理由。」
鄒渚清終於扭頭看向她:「季姐,我是個演員。」
「我一早說過,我不接綜藝。我不擅長,也不喜歡。我只想演戲,好好做個演員。接綜藝,接廣告,立人設,都走偏了。」
「好,」季明珠不等鄒渚清接著往下說完便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咱們就都把話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