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证据。”姚婧接着说。
“你要证据……做什么?”
“将来离婚也许用得着。”
“他刚才生气了,不让我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姚婧脸上了然地笑:“连你都站在他那一边。”
看着这么一张忧伤的脸,周文菲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姚婧出国后不久便从朋友口中得知喻文卿不仅和阳少君正在交往,还登门拜会阳家父母的情况,在电话里朝比她小十二岁的许妙大哭。
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情一点没变。
国庆假期结束,周文菲在网上找到兰蒂斯酒庄的兼职招聘网页,发给喻文卿看。她觉得以她的条件去面试,不一定能过,还是走个后门好了。
喻文卿压根没问她一句“你怎么想去兼职啊?”,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钱。”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去兼职,挣的是社会实践经验。”
“换别家。”
“不换。”
喻文卿居然很快就妥协了:“中午带你去见少君,一起吃饭。”
他想了想,周文菲念的是会计,实操经验比理论更重要。而一般公司,怕是不会把进销存或是财务系统向兼职生放开权限。阳少君名下有一家酒庄,一家葡萄酒贸易公司,公司规模不大,但是涉及到的财税知识不少。
由他领着去,周文菲应该能学到点东西。
周文菲整个上午都有课,十二点下课后赶往酒庄附近一家日式餐厅。服务员领着去二楼包厢。笨重的厢门刚拉开一条缝,她便看见喻文卿和阳少君挨坐在一起,双双低头说笑,聊得还挺起劲。
她心中有气,气全撒在这厢门上,推拉的声音一下就变得刺耳。
这两人方才抬起头,分开,坐直身子,看见周文菲的表情,还不经意地视线交错,相视一笑。
周文菲心里更不爽,从前在她面前,喻文卿就爱和阳少君这么笑,现在她长大了,他们还这么笑,笑你个头啊。
可是从今天起,阳少君是她老板。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仗着喻文卿宠她,就敢在人面前放肆。
于是,周文菲规规矩矩地跪坐在蒲团上,帮阳少君添了茶,低眉顺眼说:“少君姐好。”
阳少君朝喻文卿飞了个眼神,别以为你家妹妹天真无邪,人精着呢。
“文卿说你是会计专业,可现在才大一,专业课都还没开始上吧,不急着进系统,进去了也什么都看不懂,还是在店面帮着陈列,招待客人吧。”
“好的。”
饭吃到一半,喻文卿看了眼手机,说有事要走。他问周文菲,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
“那好,跟少君去酒庄看看。”他走到包厢门口穿鞋,再朝阳少君交待两句:“人交给你了。如果呆得太晚,记得送她回学校。”
周文菲一直扭着头,看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过头来问阳少君:“他去哪儿?”
阳少君手撑着脸颊,笑意盈盈地问她:“姚婧要你来的?盯我,还是盯喻文卿?”
“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周文菲垂下眼眸。
“好吧。”阳少君想起她刚才问的问题,“他去哪儿,我怎么知道?你觉得你家喻哥哥是那种会乖乖跟女人报备行踪的男人?”她喝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孩,“要不你试试?他一直很宠你,现在更有条件宠你。我和姚婧已经过了可以随便任性的年纪。你才十八岁,真好。”
好个屁,一直被你们当小孩逗。
“这两个半月,他住在你那儿吗?”周文菲到底年轻憋不住气,不知道问出来的答案,通常没什么用。
“没有啊。”阳少君转念一想,也许周文菲真不是为了姚婧来的,十八岁的女生,也该有自己主见了。既然如此,她更想逗她,“我那儿庙小,叫你婧姐不要老盯着我,去别的庙找找。”
周文菲跟着阳少君到了兰蒂斯,一到大堂,阳少君就拍手掌:“姑娘们,都出来下,给你们介绍个人。”
说真的,若不是这店里摆满了酒,若不是喻文卿也没说不可以来,光凭阳少君的手势和语调,周文菲就得怀疑下,她是不是来了什么不正当经营的场所。
仔细想一下,三个人之间,阳少君的变化最明显。
第一次见她是在车内,看得没那么清楚,今天中午才发现她的妆很浓。虽然穿了垂坠感很强的宽松西装,肢体语言却不干练,举手投足间带着黏答答分不清的性魅力,就像那些电影女郎,美艳,美艳到有风尘味。
从前的阳少君可是彻夜不睡,拿笔杆插在乱糟糟的发髻里,边喝酒边码字的报社记者。
每个人身上,都笼罩着叫“过去”的那团雾。就算知道了影响他人生的全部重大事件节点,又怎样?谁也说不清它们如何在人身上发生作用。
几分钟后,八个穿黑色连衣裙工装的女孩,还有三个黑色西装的男孩聚拢过来。阳少君拉着周文菲胳膊站在她们面前:“新来的兼职学生。”
周文菲自我介绍完毕,一个额头光洁、笑容甜美的女孩子说:“君姐,你家亲戚?”
“我家亲戚才不来呢,喻总家的。”阳少君朝周文菲说,“袁心悦,酒庄经理,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她。”
她在酒庄巡视一圈就走了。兼职的时间、工资都是袁心悦和周文菲谈的。
大一的课程比较轻松,周一、周四下午,周六全天,周文菲都能过来上班。开的工资和别的兼职生一样,半天八十元,全天一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