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有了种猜测:“该不会……里面是鱼吧?”
“嗯,鳕鱼。”姜池肯定,并且状若无意地继续道,“如果可以留下,晚上大概能煎鳕鱼或者煮鳕鱼锅。”
鳕鱼锅……
很久没吃过了呀。
出于对鳕鱼锅的尊重,庄曼侬毅然站在了姜池这边,坐上他的车,并且在日暮时拒绝和爸妈回家。
当着姜老先生的面,庄先生脸上的笑意褪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高女士开口答应的:“多玩一天也好,最近天气比前段时间好很多。”
就这样,她又在钓矶留了一晚。
时隔月余,再次回到小木屋的人总感觉亲切,巧的是,今晚的月亮也很圆。
落地窗外是几里银蓝色的湖光,室内是桔光色的暖光,空调也开得足足的。庄曼侬帮着姜主厨把电火锅抱去客厅小几上,找出储物篮里的拖线板连好,搓了搓手,似乎对着空锅就能闻到鳕鱼锅的鲜香气味。
她暗笑自己没出息,然后转眸看向厨房,姜池刚把清洗好的蔬菜放到砧板上,正在取餐盘。
想到什么,跪坐在小几和沙发间的人侧过身,从沙发扶手上的包包里取出个玻璃糖罐,她最近倒和姜女士一样,随时都想吃糖,这才丢进包里的。
揭开玻璃糖罐,趁姜池背对着她切菜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只是才走过入门处的阶梯口姜池就转回身看她。
想吓人的计谋失败,她干脆趿着拖鞋朝他小跑过去,孰料踩到地上一块不显眼的土豆皮上呲了一截路,惊慌撒了半罐糖出来。
心有余悸的人呆住,垂头看满地的彩色糖果,满心可惜……
只还没惋惜够,她就被拥进个温暖的怀抱,姜池好像在拥住她的瞬间在她脑袋上方笑了声,醇厚又温和。
居然还笑话她。
她有些生闷气,明明是想过来请他吃几颗糖的,结果她出了丑还要被他笑话。
“抱歉,刚才削皮时没注意脚下。”姜池及时揽错。
“……”她从姜池怀里出来,收回僵了半晌的胳膊,晃了晃手中仅剩的小半罐糖,“请你吃糖。”
姜池应下这份礼物,重提菜刀前先清扫了地上的斑斓糖果,庄曼侬目送它们进去垃圾桶,忽有所悟:她应该带着盖子过来的。
由一块土豆皮引发的糖果插曲过去,两人协力切菜码菜,又一碟一碟地端到客厅去。
仲冬时节,屋外每一方空气都是冷峭的,就连那轮黄黄的圆月也像被冻结住。
只有这栋小木屋里,有暖融融的灯光,有温静可爱的人,以及煮得咕嘟咕嘟响的鳕鱼锅。
白蒙蒙的热气甚至蒸得两人双颊通红,庄曼侬细细吃着,一边看着档推理真人秀节目,不时笑两声。
姜池听见她笑,回想起之前发生在这方小客厅里的表白,某种愉悦的情绪越发膨胀,他替她夹了块鳕鱼,与她分享喜悦那般,说:“刚才的糖很好吃。”
她只笑着把剩下的糖推到他面前,边想,含蓄的男人可真可爱呀。
冬至那天,逍城极其应景地下了场鹅毛大雪,整座城都覆在雪下。
热闹的地方并不为雪困扰,而是借雪的阵势张灯结彩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营造红灯映雪的氛围,并且已经有人卖起了天价苹果。
冷清的地方也不为雪困扰,只待在雪下静静小盹,比如逍山。
每年初雪,庄曼侬都会慢吞吞遛到逍山去,看看雪。
今年庄景伊照旧陪着她,兄妹俩步行踩在雪上,连路伴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出了月眠湾,在进去景区没多远的地方看见两个人。
靳骁和吴呦。
戴着圣诞红针织帽的混血姑娘抱膝蹲在老树下,那个位置正好是当初靳骁接电话站过的,现在看来,那通让靳骁生气的电话也许就是这位吴小姐打的。
庄曼侬暗暗揣测着,树下靳骁也看见了他们兄妹俩,庄景伊先有的动作,庄曼侬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前。
这下,蹲在树下的吴呦也发现他们,她耸了耸鼻翼,抬起头看靳骁,分明面朝她站的人此时正偏着头看那兄妹俩……鼻尖蓦地一酸,忽然悲从中来放声嚎啕。
才开口打招呼的三人皆是一惊,转头看她,靳骁拧了拧眉,上前两步作势扶她,哪知吴呦一把撇开了他的手……单单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但她这一攘还把靳骁推到在地。
为此,空气忽然安静。
坐在雪地上的靳骁懵了几秒,蹲在他面前的吴呦也哑了声,湿润的眸子定定瞧他,好像她什么也没做过。
回神后的靳骁额角跳了跳,空气愈加冷丝丝。
庄景伊也跟着愣上会儿,他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可以说,靳骁是庄景伊冷酷道路上至关重要的人物,他的霸总气质很有一部分是跟着靳骁学来的。
这样冷若冰霜的老师,怎么能被人轻易推倒?
他想着,故作淡定地朝冷酷靳老师伸出援手,任他借力从雪地上起来。
靳骁抖了抖大衣上的雪,也朝蹲着的人伸出手,冷硬道:“起来。”
小红帽越过两个男人看庄曼侬一眼,见庄曼侬也看着她,摇头:“不要。”
庄曼侬接收到她的目光,想到咖啡馆里她骄傲却又爱自嘲的模样,大抵明白了她的举动,伸手揪住庄景伊的袖子晃了晃:“我们先走吧。”
他看看余下两人,点点头,与人道别后继续带妹妹挺进逍山景区……
两日后,圣诞前夕。
高妙女士决定亲自驱车去机场接竹中佑,带着赋闲在家查糕点菜谱的庄曼侬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