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秀秀说不出话来,崔嘉宝的话仍未完,接着道:“你口口声声说着不敢说出幕后使者之名,又说愿意赔罪,那为什么要说是别人指使你的?好好地认了这个罪名不就好了吗?还是说……”
董明月想到那句骂人的话,但太过市井粗俗,怕说出来脏了这些傻姑娘的耳朵,只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听到那些苦衷便会轻而易举地原谅你,只给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然后奔着罪魁祸首而去。你在宋安歌面前讨了好,又能借我们的手出口恶气?”
看沙秀秀哑口无言的样子,崔嘉惠也跟着反应过来,怒道:“好啊,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宋安歌成天欺负你,我们看你这样子,就算你不明着说是她,我们也会觉得是她,这是拿我们做刀使?”
沙秀秀一边哭一边说:“真的是她指使我的,不是崔姑娘说的那样。”
她身段极好,伏跪在地上的样子楚楚可怜,正前方是崔嘉宝,她看了看她,又无助地转向几位师兄,似乎希望他们能相信她。
却没有人开口,沙秀秀的心一寸一寸凉下去。
崔嘉宝笑了笑,道:“我相信这主意宋安歌有份,可你别把自己摘那么清,我看着恶心。”
沙秀秀的拳头握紧,垂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旁人看不清她表情,良久,才听她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你们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没人帮我,我每天就像宋安歌的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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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沙秀秀抬头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成天里作践她的不是宋安歌,而是她们几个一样。
崔嘉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反问道:“我们没帮过你吗?”
沙秀秀一时语塞。
崔嘉宝她们确实是帮了她几回的,可是那对她来说治标不治本,因此她才更痛恨她们。起初,那只是隐秘的羡慕,羡慕她们投了个好胎,不用像她一样因为出身低下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再后来,又变成了羞耻感,她们就在一边,看着她被宋安歌那样羞辱。起初还会假惺惺地伸出援手,后来便装作熟视无睹。宋安歌的羞辱固然让她难受,被她们注视着的羞耻感却让她要难受上千倍。
崔嘉宝看穿了她那点心思,道:“你自己不想办法,我们又能拉扯你几回?还是你想什么都不做,像个柔弱无辜的受害者一样躲在后方,让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为你冲锋陷阵?”
崔嘉宝几乎能想出,在宋安歌指使了这一场后,沙秀秀是如何面上不愿,心中却一遍遍排练如何去做、万一事发又如何无辜地为自己辩解,再夸张些,或许还有,用什么角度流泪最让人心生怜意。她能用对她们十分之一的心机去对宋安歌,说不定便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当真是欺软怕硬,对着宋安歌不敢反抗,对着她们却用尽心机。
崔嘉宝不想再和她多话,起身望着董明月,问道:“明月姐,关于她的事……”
董明月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你来安排我,我相信你,你能接受的结果应当也是我想要的。”
崔嘉宝心中一暖,因为沙秀秀带来的郁闷之情也散去不少,她低头看向沙秀秀,道:“你不是觉得我们不会多加怪罪你吗?那就如你所愿,我们什么也不会对你做,也不会让书院做什么,一丁点都不会。我们只会直奔宋安歌,找她的麻烦。”
沙秀秀猛地抬头看她,知道她这是要借宋安歌的手来磋磨她。她预想中,她也会被罚,只不过程度不至于太过严重,若是她全身而退了,宋安歌肯定会觉得是她出卖了她。
沙秀秀转向薛明泽,朝他跪走了几步,伸手想要抱住他的小腿。薛明泽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刚好避开她的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样,沙秀秀都该受罚,就算当事人原谅了她,也躲不过来自书院的惩处。但是……他眼皮一垂,他都要走了,便是担上这点失察之责,又能如何呢?
薛明泽冷冷开口:“杖仪庭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沙秀秀彻底失了精神,若是薛明泽都这样说了,那便再无改变的余地。
崔嘉宝直到将这事处理完了,才有些精疲力竭之感,她满脸疲倦,却撞上周宁怔愣的眼神。她心中咯噔一下。
崔嘉宝一直尽力用安全无害的面容对着旁人,她渴望被大家喜欢、接纳,而不是现在这样,露出点锋芒便被疏远。
崔嘉宝朝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看去,生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神情。董成济早就过来想把纱布给董明月重新盘上,没空想崔嘉宝到底是温和无害还是城府深深。崔崇安在反思自己的眼力,郁闷自己为什么听了沙秀秀的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
还有她最害怕的、最不愿意留下坏印象的那个人。
薛明泽也正看着她。
两人怔怔对视了一会儿,薛明泽有些担心,走到她跟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崔嘉宝放下心来,她笑了笑,苍白的,却又甜美着。
周宁也适时拉着她的手,满脸都是“我不开心快来哄我”,让崔嘉宝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周宁的想法可能发生了微妙的偏差。
崔嘉惠一直等她做出决定,此刻看她心神俱疲,也劝道:“这事便先到此为止吧,既然确定是宋安歌了,剩下的事情便回去让父亲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