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长下马报告道:“大姑娘,我们救下两个人,这火也是他们……”
董明月却挥手示意他闭嘴,翻身下马走到驮着人的马面前,擦了擦他满是灰的脸。
那人眼睛半睁半闭,董明月不知道他是看到了她还是没有看到,却听见他喃喃道:“明月?”
她欣喜地握上他的手。
崔崇安却像终于坚持不住一样闭上了眼。
董明月吓得去探他的鼻息,发现吐息温热明显时才勉强放下心来。董明月也不回身,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说到一半的随从长便继续道:“这两人……两位公子好像在试震天雷,无意把房子给烧了,那别院里有个很奇怪的取水装置,多亏了那个玩意,不然凭我们也是没办法那么快把火灭了的。两位公子身上有些伤,又吸入过多浓烟,这才晕倒。”
董明月却有了更深的猜想,此处如此僻静,像她这样的人到底是少数,若不是发生意外,连她都不会去注意隐藏在山林深处的别院。她沉吟一会儿,命令道:“你们先帮他们做简单处理,留两个人将衣服给他们穿上,伪装成和野兽搏斗的模样,不用太细致,乍一看不会露陷就是。那两人不要与我们一同进城,自己寻个好点的时机回来,隐蔽些。”
随从们虽有些惊愕,但不得不照做。好在董成济不放心,一行人带了些处理伤口的药物和绷带。几人寻了两个身形与崔崇安、许安朗相仿的,便开始处理伤口互换衣服,至于和野兽搏斗的痕迹,寻了个猎物过来放血,动手割裳,远远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可怜那两个随从,忍着恶心穿上那在火中烧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看起来委屈又惹人注目。
董明月叹口气,道:“辛苦你们了,回去后去管家那儿领赏。先随我们一同下山,然后找户人家买两身衣裳,傍晚的时候再悄悄进城。”
两人应了声“是”。
董明月这便带着人回府,她出门惯常是作男装打扮,一来便于行动,二来也少些打量的目光,不会对她一个女子行猎指指点点。她虽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但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终归是有些烦人,能免去麻烦又何乐而不为?
往日里她一行人行猎归来,别人也只以为她是哪家公子,倒不会多加打量,进府门的时候也小些压力。今日不同,背后两人受了伤,身上的血迹显眼得很,有人来问,随从便很不耐烦地说遇上猛虎,多亏两人勇猛,才得逃虎口。
在众人的注视中,董明月进了董府,心里知道,自己以后就算男装出行,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方便了。
董成济过了武举后入了京卫指挥使司,虽说官职不大,在京中行走却格外方便。恰好他此日休沐,能帮着遮掩一二,不然董明月还要和董母先纠缠一二。
董明月知道定安侯府的情况,不敢贸贸然把人送到侯府,怕坏了崔崇安的事,才把人带到自己家中,这边派人去给崔嘉宝送信,让她那边也拿出个对策来。
董成济虽是帮着遮掩还请了大夫,但心中不是不气,对着董明月“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董明月道:“……哥,是崔崇安啊,换做你也会帮的。”
董成济一挥袖道:“我不是说你不该救,只是气你……他的事是事,你的事就不是事了?”
董明月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虽说这样一来,自己成天扮着男装去行猎还撞见猛虎的事很快便会传开,但崔崇安这事却能遮的严严实实,她对声誉一类倒不放在心上,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里有一些问题觉得能丰富人设,就放在作者有话说里回答啦
关于小名这个问题哈,男孩子的话一般是冠礼的时候由长辈或者先生起字,所以就不另起小名了(懒)。
女孩子的话设定是可取可不取
然后嘉惠的话娘死的早,崔语堂个大老爷们也没想那么多,没起(懒)
嘉宝生下来的时候很轻,小周氏怕养不活,起了个“年”字希望她福寿康宁
报恩
董明月拉了拉董成济的小臂,难得软和下来,问道:“我是不是会拖累你讨媳妇呀?”
董成济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觉得自己就是和父母一起把她惯坏了,她才这么任性,但最后还是没舍得,道:“讨什么媳妇,这你是能拖累的吗?有那两位在,谁敢嫁我?至于那两位,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只希望你也能少让我操心一些。”
董明月朝他笑,嬉皮笑脸的。
董成济拍拍她的头,却是说不出的担心。董明月和别人家的姑娘不相同,她向往着自由,这种自由看起来天真的可笑,但他们一家人却不忍心真将她束缚起来。可她终归要嫁人,他们护得了她一时,却怕护不了她一世。或许这便是他明明知道她喜欢崔崇安,还多有纵容的原因吧。但这种事情终究讲个缘分,空有努力或许无用。
这时大夫看过,有丫鬟来报,两人已经醒了。
董明月立马便提着下摆跑了过去,董成济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去了另一处。
大夫尚且留在安置着崔崇安的房间里,董明月跑了进来,看到崔崇安半起身的样子,果真是醒了。
她跑到崔崇安床边,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崔崇安闭着眼,手往前一伸,似乎在探什么,问道:“明月?”
董明月一怔,也不管还有人在一边,上前便握住崔崇安的手,回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