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宫里头,要么母凭子贵,要么子凭母贵,容妃识趣,两个孩子也伶俐,在宫里头吃得很开,受人尊敬。而谢昀纯纯粹粹是被云妃给牵连了,云妃害得珍妃难产,虽挣扎着生下了九公主,却再难有孕。这梁子算是结大了。因此若是给了云妃母子的体面,便是与珍妃过不去。
六公主答得没有丝毫差错,面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夺目,瞟了一眼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五公主,六公主嘴角一挑。
因为她知道,五公主定然是答不上来的。
她那么蠢笨懦弱。
五公主的声音细若蚊蝇。
皇上心里头有股傲气,觉得自己的孩子都该是人中龙凤,因此对五公主的畏缩模样有些不喜,但她竟全部答上来了,皇上只能点了点头,直接对四皇子提问。
六公主却面色一冷。
谢昀看了一眼呆呆傻傻的二皇子,神色莫辨,竟没有注意四皇子那边的情况,待皇上看向他时才若有所觉地回过神来。
以往的谢昀看不出来什么,现在他却从皇上的眼里多读出来一些东西。皇上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
想来也是,他在八岁之前也是极受宠的皇子,他天资聪颖,母妃地位也贵重,就是后来母妃犯了错被打入冷宫,皇上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便彻底厌弃他。
皇上不过是在讨好珍妃罢了。可这一讨好便是六年,也将他宠爱的儿子冷落了六年。
谢昀也不太明白,他的父皇对珍妃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会叫父皇心甘情愿以帝王之躯伏低做小。
皇上明白以谢昀的本事答上来不是难事,却不愿这个地位尴尬的皇子在这种时候出了风头,便挑了几道中规中矩的题,答上来也没有什么稀奇。
谢昀心神一动,觉得这例行的考查功课好似也不简单,至少他能从中看出帝王的心思。
皇上扫了二皇子一眼,因着心中烦闷不愿多言,便直接看向太子,“玺儿,朕就不考校你了,朕有些乏了。”言罢直接将一众皇子公主交给了太子,率先离去了。
皇上确有心事。攻下南燕皇城时,里面的正主却不见了踪影,好似有一条毒蛇潜伏于暗处,伺机予他致命一击。此事一日不解决,他便一日睡不了安稳觉。
而太子即将及冠,在那之后便要另辟府邸,入主东宫,再要与其他皇子公主相见便会繁琐许多,是该好好珍惜在宫里头的日子了,他面上带着儒雅又温顺的笑意,目送皇上出殿。
谢昀将视线从二皇子那边收回来,也跟着回道,“恭送父皇。”
热闹的气氛仿佛一瞬冷却下来,阿容站在殿内,看着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二皇子,心里有些难过。
☆、阿容习武
二皇子谢羌华与太子同为皇后所生,待遇却天差地别,因为太子是嫡长子,且二皇子自十二岁那年发过一场高烧后就变得呆呆傻傻的,心智与小儿无异,生活也不能自理,如今年满十八仍是一副痴儿模样。
可他到底是有感觉的,父皇觉得他痴傻,考查功课时直接忽视了他,二皇兄应当也是难过的吧……阿容细细看了二皇子一眼,见他嘟着嘴,委委屈屈的模样,便思考着该如何安慰他。
还不待她开口,太子便走过来,纤长有力的手按在二皇子肩上,直视着他的眼,“哥哥知道阿华有努力背书,哥哥抽阿华几个问题好吗?”
阿容笑起来,看向太子的眼睛亮着星光。
这兄友弟恭的模样落到谢昀的眼里却叫他觉得有些恍然。是啊,谁又能想到几年之后会是那副光景呢……
谢昀不太明白老天爷叫他重来一遭的意义是什么,是改变他们的命运,还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些皇子公主虽也敬畏着太子,但到底不比在皇上面前拘谨,太子既然说了可以自行离去,大殿里头便只稀稀落落地留下了几个人。
六公主挽起五公主的手,笑得灿烂,“五皇姐,一起出去吧?”
五公主轻颤了下,僵硬着步子被六公主拉走了。
阿容没注意那边的动静,她正瞧着二皇兄背书呢,二皇子年过十八,瞧着与太子一般高了,生得还要壮实些,嘿嘿笑的时候有些憨憨的,此时正摇头晃脑地背书。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二皇子才背了个开头,太子便连忙叫停,面上很是严肃,二皇子一凛,巴巴地看他,太子叮嘱他,“在父皇面前不能背这首,知道吗?”
二皇子咬着唇,连连点头。
太子的目光沉沉落在二皇子身后的侍者身上,那侍者立马跪地,抖着身子连连告饶。
阿容以为这就是主子的过错要奴才背锅了,却听太子缓声道,“阿华天真,却不是谁人都可以教唆的,明白了?”
若方才皇上没有直接跳过二皇子,而是饶有兴致地问他背了何书,背来听听,恐怕现在已经黑了脸。
这罪名可不轻,那侍者将脑袋磕得“砰砰”响,哭着喊冤。太子见那侍者额头一片血色,冷声道,“你若不想被治罪,平日里就盯着些,莫叫不轨之人接近了二皇子。”
二皇子被太子这番举动给吓着了,哭得抽抽噎噎的,侍者将他带回去时仍没有停歇。
今日这出落到阿容眼里,也就觉得二皇兄瞧着委屈巴巴,叫她想安慰几句,只是正主已经哭着跑了,也就作罢。只是她左右两边的人都想得比她要深些,太子脸色微沉,谢昀面上也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谢昀正要告辞,却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了,小手的主人眨巴着眼睛说,“三哥哥,阿容要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