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清正与于霁说的热火,见丫鬟过来上了茶,便摆了手,道:“放一旁吧。”
连看都没看那茶盅一眼,又开口要和于霁接着说。
程默意气的不行,可又不甘心,大着胆子,却越发低了头,说道:“客人请喝茶,天寒地冻,茶水凉的快。”
“什么丫鬟这么聒噪?”姜从清在心底暗道,被她打断地正不乐意,一边伸手接过茶盅来,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姜从清到底是练过武的人,一双手端地是稳,心中大声惊呼着程家丫头怎么在这儿,那端着茶盅的手也不过微微一颤,看不出来什么。
程默意见他往自己这边看,连忙转身再去给于霁奉茶。于霁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回瞧见是自己表妹,也是一阵惊诧。
可当他瞧见姜从清盯着程默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时,心想此人怎地这般无礼,便张口说道:“姜六爷,请用茶。”
☆、半杯盐
姜从清被于霁这句严肃的言语,唤回了神,可他觉得自己一点都没看错,那丫鬟就是程家丫头,如假包换!
再一想,此处可不正是隆德县县衙,那知县不正是姓于么?说不定就是那木鱼胡同于家的人。
姜从清心里砰砰乱跳,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程家丫头了,却没想到,不过两天的功夫,她竟然跑来给自己奉茶。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她也怎地亲自过来奉茶了?难道是……
端着茶盅的手又有些稳不住了,他脸上上晃过一丝苦笑,眼角扫见程家丫头奉过茶,还不走,站在角落里,眼睛往自己这边看,心知,这茶水里毫无疑问,定然被放过东西了。
姜从清掀开杯盖,撩了撩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心想:“她总不至于害死了我去,顶多放点佐料,我此时喝了,也算赔了那日出言不逊的罪了。”
他这样一想,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了,当下吹了吹茶盅里的茶水,轻轻啄了一口。
原来是放了盐。
姜从清心下稍安,暗道自己果然猜对了。他眼光又往程默意身上看了看,见她正探着脑袋往自己这边打量,呆头呆脑的,像只呆头鹅,好笑得紧,便又大大方方地喝了两口,还与于霁赞叹道:“好茶,好茶!”
程默意倒是被他这话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己弄错了茶盅?
可再看于霁,也是一脸平静,心中暗道:“是不是盐放少了?尝不出来?”
她很是不甘心,没让那姓姜的尝到苦头,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当下她咽了两口吐沫,又大着胆子,低头上前道:“再与贵客续些水来。”
姜从清又连忙瞥了她一眼,这回更确认无疑了,见她好声好气地要与自己续水,心道自己诚意的赔礼定是得了她的原谅,所以她要与自己换一杯来。
他这样一想,心中一扫两日来的阴郁,轻快起来,连声道:“好,好。”
他这两声“好”,透着说不出的轻快之意,可落到程默意耳朵里,却成了挑衅的话,程默意瞬间下了狠心,定要给他放上半杯白盐!
于小灵正在茶房的小泥炉上烤手,瞧见程默意快步进来,好奇问道:“怎么样了?”
谁知程默意直奔那盐罐子就去了,顺口答道:“盐放少了,他根本没尝出来,待我在给他添半碗盐!”
她说的豪情壮志,手下也毫不留情,拎了那盐罐子,扑拉一下倒了一大片进去,连于小灵都道:“你倒的这些,够灶上一天用的了!”
程默意根本不管那些,又找了根筷子搅了两下,稍微加了点水,风风火火地走了。
姜从清见她这么快去而复返,心里美滋滋的,这边程默意拱手给他把茶递过来,都不用程默意开口,姜从清就连忙双手接过来。
好似似的,姜从清道了句“贵府的茶真好喝”,就掀开杯盖,浅浅吹了一口,还当着程默意的面,大口喝了下去。
程默意这边十分紧张,见他毫不犹豫地喝了,更舍不得走,他咽了这口咸水的古怪模样。
可谁知,全都算错了。
姜从清哪里想到自己大口喝了一口浓咸水,喉头反意瞬间上涌,一口水没咽下去,只听“噗”地一声,竟全然喷了出来。
好巧不巧地,程默意还站在他身旁等着看笑话,他这一口水,一点儿没落地,全喷到了程默意的身上,甚至还有些许水珠,飘飞了起来,洒到了程默意红彤彤的脸上。
“啊!”程默意突然尖声大叫,脚下也跳了起来,连忙拿了袖子去擦脸,可右手袖子上,茶水更多,反而越擦,面庞越觉得湿。
姜从清简直惊呆了,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起来。
程默意见他抬头哈哈大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上前,紧接着两只粉拳就落到了姜从清脸上。
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于霁,这会儿又被程默意的拳头拉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连忙上前就要拉开程默意。
此时姜从清已是挨了她好几拳,小姑娘家没什么力气,姜从清又会躲闪,根本也没伤到分毫,嘴里还道:“我还以为你给我换了杯没放盐的,谁知你竟又加了盐,实在怨不得我,怨不得我啊!”
他边说还边笑,于霁又上来拉了程默意:“表妹,表妹,不能打人……”
程默意气红了眼,不知怎地,鼻头一酸,两滴热泪竟落了下来,正好砸到姜从清手上。
姜从清吓了一跳:“你……你怎地还哭了?”
他不问也就罢了,他一问,程默意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一样,不由分说,就噼里啪啦全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