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个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个拿刀的武夫。
“多谢!”
王五抬头对张放点了点头,并没有着急吃,因为张望显然还有事没说。
狗剩、张鹏羽、哑巴朱三他们已是迫不及待的啃了起来,哪怕刚起锅的肉块烫嘴的很。
麻、许二人手下的军官也是如此,陪同的张部军官都差不多。
斯文于此时简直就是笑话。
肉是白水烧的,没有任何调料,就放了些油,搁在王五前世怎么也不会有胃口,这会却也馋虫大起,只是因为想知道更多的情况,这才强忍住没有动嘴。
麻思忠这边也是如此,疑惑询问:“另一件事是?”
张望看了眼众人,沉声道:“有消息说荆国公同毛督院也降了。”
“什么,荆国公和毛督院降了!”
正在吃肉的众人叫这消息惊住,纷纷向张望这边看来,麻思忠更是惊的起身一脸难以置信。
王五眉头亦是深锁。
荆国公何许人?
王光兴也!
此人早年随其兄王光昌于崇祯年间起义,后被明朝官员熊文灿招抚,随郧阳巡抚王梦尹守襄阳屡战有功。
襄阳陷落后,王氏兄弟与荆西道徐启元死守郧阳,李自成数次围攻都未攻下。后领清军入关的吴三桂飞檄召徐启元、王光昌会师剿贼。
由于王光昌被困勋阳两年不知明清代,于是举兵前往,及至吴三桂营方知大势已去,于是剃降清。
王光兴得知其兄投降后却不肯降,率众与清军相持十几年。
其盘在长江南岸的施州卫一带,同夔东这边南北呼应,因此若王光兴降清,意味着北岸的清军彻底成了孤军。
本来对付王光兴的数万清军也会立时腾出手来加入对长江北岸明军的包围,这对本就岌岌可危的明军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个毛督院王五过去听田守一提起过,说是永历朝廷委派联络夔东各部明军的最高官员,相当于三省总督。
叫毛登寿好像。
其上一任是几年前在奉节郁郁而终的文安之。
军事层面上,夔东区明军共推的领是皖国公刘体纯。
政治层面上,这个毛登寿才是明军的总指挥。
因此,王光兴的降清在军事上让夔东明军断掉一只胳膊成为孤军,部院毛登寿的降清则在政治上宣告明军的彻底失败。
此时再坚持抗清的,真正就是中国最后的仁人志士了。
就是孤臣。
或者说,是汉民族最后的气节象征。
“荆国公兄长被鞑子无辜杀害,他曾言此生与鞑子誓不两立,怎会突然降了鞑子?!”
说这话的是田文,其所言的王光兴兄长并非王光昌,而是另一胞兄王光恩。
此人在降清后被清廷任命为襄阳总兵,后同清廷委任的勋阳抚院潘士良不和,被诬陷反清押往北京杀害。
故而清军屡次招降王光兴,他都予以坚绝拒绝,说什么“当日勋阳一举,至今泪滴九原”,“不侫阳饿夫耳,老死此云云”,没想到今日却突然就降了,故实是让田文惊讶的很。
正在分肉的张放放下盘子,朝田文看去,闷声道:“眼下这形势,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不是所有人都同咱们一样要为大明殉死。”
听了弟弟的话,张望心有所感,想到早年牺牲的三弟同张家几十口人,再想整个国家皆为东虏所据,仅剩这最后巴掌大的方以及这么点愿意为国家殉节的忠臣义士,不由悲上心头,鼻子为之一酸,眼眶为之一红。
王五也在心中苦笑一声。
已然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亦没有对形势的感慨,有的只是一颗死了算球的心。
众人神情各异,不变的是眼神中的那股坚定。
“张都司打算怎么办?”
麻思忠是想问张望是否打算同他们一起去老木崆救刘帅。
其对张的称呼是正式的官职,不是心中对张望有排斥,而是出于尊重。
“你们都打吴家垣子撤下来,这锁口洞守与不守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带人同你们一起去老木崆救皖国公,若能救出皖国公更好,若不能,就死在那里吧,也算我老张对得住这大明了。”
言语间看向二弟。
眼神之中不是询问,而是愧疚。
他是对得起大明了,可他对不起兄弟,对不起张家!
“大哥看我干什么?早点去见老三也好,省得他在下面念叨,妈啦个逼的,都有好几年没给老三烧纸了,怪对不住他的。”
说完,张放不再看大哥,直接抓起盆中的肉块狼吞虎咽起来。
没有酒。
有限的粮食人吃都不够,怎可能拿来酿酒。
“好,见着老三后我这个当大哥的给他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