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见顾怀清不抵抗,便知策略对了,继续道:“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优秀,普通人遇到祸事,都会六神无主,感到害怕和无助,所以……不能苛求他们跟你一样,对他们宽容一点,好不好?”
顾怀清性子骄傲,听不进批评的话,段明臣这番话连捧带哄,态度柔和,顾怀清胸中的气立刻消了,拽拽的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其实也不喜欢跟这些人唠叨,以后就都交给你打发吧。我这个人说话算话,之前既然答应办案的时候听你的,我就会遵守的。不过,相野雄飞这厮,我要亲自拿下他,你可不要跟我抢!”
“好,放心,我不跟你抢。”段明臣失笑。
顾怀清这模样像极了猫儿,虽然任性又骄傲,有时候还会亮爪子,却忍不住要宠他。段明臣的手搁在他肩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到顾怀清的头上,顾怀清的头发乌黑柔顺,手感特别好,段明臣忍不住摸了几下。
“嗯,你摸什么呢?”顾怀清回头问道。
“哦,没什么,你头发上落了片树叶,我给你拿掉了。”段明臣一本正经的答道。
顾怀清信以为真,也就不在意了,道:“走,咱们再去审一审那伙倭人。”
顾怀清脱离段明臣的手,快步向前面走去。段明臣怔了一怔,指尖似乎还留着那丝滑柔软的触感,竟有种不舍的放手的感觉。
段明臣回过神,也觉得自己有点荒谬,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出手不凡
东苑这边的东瀛使臣,一出事就被锦衣卫控制住,除了逃跑的相野雄飞外,其余十来人都被困在驿馆,名为保护,实则就是变相的软禁。
段明臣见罗钦率那四个锦衣卫手下守在客厅外,东瀛浪人被锁在里面,叽里咕噜吵个不停,虽然听不懂说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段明臣问罗钦:“这儿有什么情况?”
罗钦道:“我们奉命把倭人看管起来,但这些家伙很不老实,开始还想凭武力往外闯,被兄弟几个收拾了一顿,才缩回去了,不过他们在里面也不安分,摔桌子砸板凳,叽叽呱呱的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进去看看吧。”顾怀清轻描淡写的道。
段明臣示意罗钦,让他打开客厅的门。罗钦和四个戴罪立功的锦衣卫上前,打开大门上的铜锁,吱呀一声推门进入。
东瀛倭人听到门打开,立刻蜂拥到门口,但一见是锦衣卫,脸上露出一丝畏惧来,显然之前被教训得不轻,落下了心理阴影。
只见一个矮胖的浪人率先走出来,一张口就是叽里呱啦一通鸟语,还手舞足蹈的,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然而段明臣他们却一脸茫然,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跟世代依附大齐、文字都用汉字的高丽国不同,东瀛使臣里只有相野雄飞能说一口生硬的汉语外,他手下的浪人基本是武夫加文盲,连本国字都认不全,何况是外语?
罗钦低声问道:“要不要请个懂倭语的翻译来?”
段明臣却摇头道:“何必舍近求远?那群倭人里头应该有懂汉语的,否则如何谈判?”
那矮胖浪人也发现没人听得懂他的话,便从人堆里拽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一脚把他踢到段明臣他们面前,冲他吼了两句。
那瘦子被踢了也不敢反抗,反而对那浪人点头哈腰,口中“嗨伊”了两声,然后,他战战兢兢的挪到段明臣他们面前,仿照大齐礼节深深鞠了一躬。
“小的山田次郎,见过大人!”这个叫山田次郎的倭人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他的生母本是大齐浙江人氏,年轻时不幸被前来抢劫的倭寇相中,强行霸占之后,把她带回东瀛,后来就生下了孩子。
那倭寇本是平民一个,社会地位低下,家里穷得叮当响,这要不是穷得没法子,也不会跑出海外当倭寇了。作为他的儿子自然身份高贵不到哪儿,不过,山田次郎此人倒是有几分头脑。倭人攻打高丽之时,他仗着精通汉语,便混到军队里给倭人当翻译,这一次东瀛派使臣来,他也跟着来了,本以为是美差一件,能挣点银子花花,谁知道一来就遇上这种事,主子相野雄飞竟然逃了,真正是飞来横祸呀。
山田次郎心中惶惶,知道眼前两位大官不可得罪,脸上自然而然的堆起讨好的笑容。
段明臣最厌烦这种汉奸二鬼子,在高丽战争时,要没有这种人,倭人也不至于那么难对付,不过此刻还用得着他,于是他耐着性子问道:“昨晚上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形?你详细说来,不得隐瞒!”
山田次郎恭敬地道:“是这样的,相野将军突然兴起,要看歌姬跳艳舞,我等便请人去怡红院找了几名善歌舞的妓子,又去酒楼买了好酒好肉,晚上将军和武士们在院子里饮酒作乐。酒过三巡,将军起了兴致,便搂着一个歌姬去了后间。”
顾怀清忍不住冷笑道:“照你这么说,相野雄飞应该一直在东苑风流快活,那为何会跑到高丽公主的房间去?”
山田次郎瑟缩了一下:“这个……小人真的不知,将军搂着美人去房间,我们自然不能去叨扰,而且按照将军的惯性,一般不会很快完事,其他武士还在外面继续饮酒作乐,直到突然锦衣卫大人们出现,将我等扣押,逼问将军下落,我们才发现将军竟然不在房间了!”
段明臣问道:“你问问他们,相野雄飞离开时,他们是否有察觉?”
山田次郎便把段明臣的话翻译给东瀛浪人听,只见他们一个个也都摇头,说实话那时候他们喝得醉醺醺,抱着妓女胡天胡地的,哪里还注意得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