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来了,你不会也来参加海选吧。”苏绿淡淡地说。
张恩让将手上的饭盒晃了晃,说:
“我家保姆来给我妈送饭,她最近肠胃不是很好,不能吃外面的饭菜,所以给她做好了饭送过来。”
“你的妈妈还真是大腕,吃个饭还有专人伺候。”艾细细对张言瑜淘汰掉了苏绿多有怨恼。
张恩让没再多说,往选拔室走,身后跟着家里的保姆刘姨。
苏绿只是简单的瞄了一眼,顿觉得面熟,这不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吗,下巴上的那颗痣,位置都一模一样,即使过去了一二十年,只是皮肤松弛,皱纹多了,五官特征还是明显,足够一眼认出。
那个女人,怎么会是张言瑜家里的保姆,怎么回事,苏绿来不及反应,就被艾细细拉了出来。她心乱如麻,回不过神,思绪一时理不清楚,艾细细同她说话,她也只是置若罔闻。
“苏绿,你怎么了,我在和你说话呀,你都被淘汰了,我也不想参加接下来的选拔了,还不如弃权,省得要花心思准备。”
“噢——我没事,你别管我,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苏绿顾自往校园外走,这让艾细细有些云里雾里。
苏绿冷静着,想梳理清楚人物关系,当年抛弃她在孤儿院的女人,是张言瑜的保姆,而张言瑜的女儿张恩让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中间的巧合,是什么样的线牵着走。她难道是张言瑜的女儿,那张恩让呢,是双胞胎姐妹吗?
宋院长说,当年包裹她的襁褓中那张纸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她的父亲姓苏。
姓苏,她听说过,张言瑜曾和男演员苏易衡有过情史,在于张言瑜相关的恋情史里,姓苏的男人只有苏易衡一个。三年前,苏易衡因病去世。
连方卓昂也无意间说过,苏绿在某一瞬间的神态,很像张言瑜年轻的时候。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手机收到宋院长女儿的短信,告知她,宋院长去世了。
她蹲下身,悲伤地哭,哭了很久很久,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关心她的人。
在校园门口,她看着张言瑜的私人车辆驶出,车的后排座上,张言瑜一脸温柔的笑容和张恩让说着话。
也许,这就是那个丢弃了她的妈妈。她以为她的妈妈一定是万不得已才会不要她,也许妈妈贫穷,也许妈妈有难言之隐,也许妈妈抛下她之后也很痛苦,可为什么狠心抛下了她的妈妈,会拥抱着另一个女儿。
这样看,张言瑜是个很好的妈妈。
苏绿傻愣着看车从她身边驶过,开远。
若我和张恩让同样是你的女儿,为何要丢下一个,留下另一个在身边,为何对我偏偏如此不公平。苏绿如同被压在五指山下,她不服,也不甘心。
在海选时,张言瑜对她的评价,她现在想想,更觉心凉。
妈妈。
在她割腕自杀时,意识里清晰出现的那个女人,她呼唤她妈妈。
我站在你面前,而你,连一顾都不屑。
这般的委屈,她很想见方卓昂,哪怕一句
话不说,见到他,她就能稍微好受。她没有给他打电话,来到了他的公司。
前台的人换成了新面孔,也许是因为她在他面前提过,来公司找他,被前台的人说不是他女朋友。
公司里静悄悄的,程庆瞻迎面走出来。
“苏绿,你怎么来了,方总不在,等会儿要回公司的。”程庆瞻让苏绿坐下。
苏绿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办公区,说:“还没到下班时间吧,怎么就你和前台的人在,其余的人呢?”
“这段时间,方总身边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吗?”程庆瞻问。
她心一沉,浑然不知:“什么事,我一点也不清楚,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只是通电话联系,你快说,他怎么了。”
“自从网络上掀起了对方总的人肉搜索,我们公司的地址也被曝光了,很多之前和我们公司合作的顾客也都纷纷对方总的人品进行怀疑,他们真相信方总已婚……包养你,所以,公司很多合同受阻中止。每天公司门口都被记者围堵,员工上下班都受影响,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公司财务状况也出了问题。再加上……”程庆瞻停止了说话。
苏绿催促:“你快说完啊,我急死了!”
“方总的母亲,接到了老一辈亲戚的电话,都是家里的子女告诉这些老辈们的,亲戚们都说方总臭名远扬了,以后就别想有女人嫁给他了之类的话,方总的母亲气得进了医院,出院后就离开北京,
声称只要方总一天和你在一起,她与方总就断绝母子关系。”程庆瞻说着。
“怎么出了这些事我全部都不知道,他没告诉我,我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却统统独自面对,我还怪他对我不够关心,我真恨我自己,我总是伤害爱我的人,他为了我和妈妈闹翻,他那么孝顺,他一定很痛苦……我是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人。”苏绿心疼方卓昂,难怪几次电话里,听他的声音都是干涩的。
程庆瞻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别过于自责。方总去和银行行长谈贷款的事了,他半小时后会回来,你在这里等他,我还有些事要做完。”
苏绿见程庆瞻忙着工作,就去方卓昂的办公室等。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装满了烟头,他是操心过度,很烦恼,才会抽这么多烟。她见他的大衣随意放在沙发上,她用衣架撑起挂起来,轻拍了拍。给他擦办公桌上的灰尘,整理文件,赫然看见一堆作废的合同。
公司一定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关。
这皆是因她而起。
她收拾完卫生,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很混乱,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她无法应对。曾想着要努力让方母刮目相看,博得认可,如今的局面,闹得他们母子反目。
方卓昂开门进来,面目疲惫。
他合上门,见她坐在那里,他也不和她说话,在她身旁坐下。
她看他黯淡消沉的身姿,再无往日的从容优雅
,她心发疼,眼泪直落。这个男人,偏偏遇上她这么个灾星,不是她,他还是从前游刃有余沉稳自信的男子,他会有体面优越的生活,妻贤子乖,母慈儿孝。而今,这一切,都因她,让他成这一败涂地的样子。
她握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胳膊,无声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