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决定探探她,貌似无意的说:“我也觉得严小可应该和闻武保持交往距离。”
灵玉完全赞同的连连点头,嫦娥慢悠悠的又说:“闻武呢,最终是要和岳静依白头偕老的,总和其他不相干的女孩儿那么亲近会影响他们两人的感情,月老岂不是更要担心,你几次下届的辛苦不也就白费了?”
灵玉看着嫦娥,灵动明媚的俏眼变得迷蒙,一下一下不停的眨着,嫦娥醍醐灌顶的话更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听着字字搅心,阵阵发懵。
灵玉又呆了,看向闻武。
闻武正拿着篮球出门,路过严家门前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叫上严小可,一眼瞟见垃圾桶里几个原封不动的快餐盒,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拍着篮球,满楼道“嗡嗡”响着回声,昂着头走了。
他是想叫她一起去玩儿三步上篮吧……
灵玉这样一想,就觉得胸腔里堵了一团云彩,不断的在膨胀、翻涌,她被这云气翻腾得难受。
这些都被嫦娥看在眼里,她经历过人间情爱,又看尽人间儿女情长,情起情动间的一个眼神、一丝沉默,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心里一寒:果然,猜对了……
其实她可以发现得更早,只是灵玉调皮顽闹的本性让她大意了,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动了凡心,现在可怎么办?
灵玉和闻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天人之间,鸿沟万丈,多少先例摆在面前,思凡下届多是被诛灭。一时贪恋人间欢爱,却换来魂飞魄散,何必?唯一侥幸没上诛仙台的是王母的女儿,算是网开一面了,可也被一道银河隔得不见丈夫孩子,垂泪万年,苦多于欢。
趁灵玉现在还是情窦初开的懵懂,无论如何,彻底斩断她这份妄想最重要,严加管束起来,让她知晓其中厉害,几十年转瞬即逝,那闻武化作了骨灰,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灵玉,星君让你抄了五十万遍的两条天规你可还记得?”嫦娥正色问。
灵玉头也不抬的看着琉璃井波纹轻漾的水面,应付的答声“嗯”。
嫦娥只得提高声音:“灵玉!”
灵玉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嫦娥以为把她的神儿唤回来了,正要开口劝诫,灵玉却问:“嫦娥姐姐你见识多,给我出出主意吧,你说我怎么才能再去人间呢,不是附在谁身上,也不是变成谁的样子,就用现在这张脸去,就叫我的名字----哎呀,对了,你不是常去人间嘛,为什么你就能去我就不行?太不公平了!”灵玉立刻变得愤愤的。
嫦娥一听就知道她转的什么心思,无非是想让闻武认识她而已。无奈,轻轻牵了她的双手,把灵玉拽离湿滑的井边,不让她再看闻武:“我是仙啊,经常到人间走走转转也算职责之一。”
见灵玉急巴巴兴奋的要插话,嫦娥神色中加了些许郑重,说:“但是,一样要遵守天规,不能和任何人交谈、来往、不能让他们注意到你,要像路边的树那样存在。”
灵玉顿时泄气了:“那还不如附身在严小可身上呢。”
“人间有什么好,什么都那么短暂,短的来不及注意到它就消失了,有什么好留恋的?”嫦娥说这话时很是不屑。
“嫦娥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长生不老?可是这样万万年不变的过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好啊。做凡人会变老,会长皱纹、皱纹越来越深,皮肤会像粗糙皱缩的黑橡树皮,你能想象自己长那样一张脸吗?做人还会生病、被生死病痛折磨,际遇不好时会挨饿受冻、被其他人欺辱,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升了天这些就都不是难题了。可是成仙何其之难?所谓‘开劫度人’,哪个神仙不是受尽折磨、几死几生才脱胎成神?我算容易的,可是也背了千载骂名做代价。灵玉,你多么幸运,一出生就来到天界,又被宽仁温雅的太阴星君从小照顾长大,现在他又答应度化你,千万抓住这次机会,将来脱了奴籍入仙籍,你也是位列一方的神圣,谁还敢轻视你?”
嫦娥讲的苦口婆心,奈何灵玉毫不艳羡:“成仙不就是为了升天?我已经在天上了,也长生不老了,再修行?没有那必要啊。再说,神仙也有各自职责啊,多累!我倒觉得这样一直活下去挺吓人的,上万年一样的日子看不到边,还不如像人一样,生长壮老已、痛痛快快的过完一世,苦辣酸甜尝个遍,也就拉到了。”
见她迷了心窍听不进去,嫦娥也不多费唇舌:“由不得你,这两天星君就会亲自带你修行。想再去人间,等你成了仙再说吧,那恐怕也是万万年以后的事情了。”
星主果然是星主,嫦娥此时才明了太阴为什么让灵玉抄那些天条,为什么生灵玉那么大的气,还要亲自管束,逼她修行了。
灵玉嘴上不敢说,心里嘀咕嫦娥:看你把成仙说得那么好,背地里流泪想念的还不是后羿?这样的神仙当得有什么意思,我才不要。
去人间!怎么才能去得了人间又不挨罚呢……
你是谁
修行开始了。
灵玉绝对不是个好学生,太阴不再像从前那般纵容她了,加了许多规矩和约束,好在对她的管教还算宽和,以温和的告诫居多。
可惜灵玉本就逆反什么成仙修道,如今又因此没了从前的自在,渐渐开始抵触反抗。
太阴清朗的声音缭绕在清暑殿里,殿外墙角的草丛里藏着虎背熊腰的吴刚:他不是星君收的弟子,进不了大殿,只能蹲在这里偷听、偷学。奈何身量太过强壮高大,藏得好辛苦,加上蝼蚁蚂蚱知了不停的爬上身捣乱,吴刚被搅得总是不能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