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认识高黎?”彦墨趁着此时决定将所有的疑问都问出口。
祁连玉似乎早就料到彦墨会这样问,也不显得惊讶,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带着怀念的味道“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那时他中了痴缠之毒,每每发作起来痛苦难当,那时候就在想这样痛苦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又没有双亲的疼爱,还要面对朝廷的勾心斗角,不如就这样去了,去地府下面找两位父亲,那时的想法很幼稚,但却很强烈。
于是他甩下所有跟随的侍卫,一个人跑到了一跳宽阔的小河边,准备纵身跳下,却在河边发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
浑身脏兮兮的和乞丐一样,他睁着明亮的双目问他“你为什么要死,要是我就会好好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即使像乞丐一样也要好好活着。”
那明亮的燃烧这对生命渴望的眸子就这样滚烫的落入了他的眼里,跌进了心头。
“这枚玉佩是他的随身之物,是他那时送与我的,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成了大靖的名将,于是我利用这枚玉佩引出了他,然后秘密和谈,筹划了这场阴谋,他复仇我夺回北域失去的土地,我们各取所需。我每次与他见面都是易容的,我告诉他这枚玉佩的主人是我的弟弟,他就相信了,为了显示我的诚心,我以和亲为名将你送到了大靖,那位骄纵的皇太子不会娶你也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爱上他,于是高黎的人扮作我遣送来的使者装成你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下选择了高黎。”
听完这一切,彦墨只能苦笑一声。
“皇兄还爱着他吧。”彦墨能感觉出来,每次提起高黎时皇兄言语闪烁,带着几分沉痛之意,将自己爱人推给别人,那样的痛苦,一般人根本无法体会。
“爱着又能怎样。”祁连玉无奈的道“我活不了多久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早切断这个念头,对他对我都好,起码我死了他不会知道也不会难过伤心。”
“可是你甘心麽?你甘心就这样和他错过吗?我永远不是你我也不会爱上他,他将我错当成你,看着我爱上别人,他就不会痛苦麽,他这一生颠沛流离,受过不少苦,从来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你忍心看着他受煎熬下去?纵使有一天你们会分开,但是你们也曾幸福快乐过,你们的人生也不会留下遗憾,皇兄你要想清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啊。”
彦墨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祁连玉陷入了沉默之中。
“爹爹当年生下我们雪崩而亡,父皇痛苦不堪,一年后也选择了追随爹爹而去,虽然父皇痛苦过,但是我相信他与爹爹在一起的日子一定是人生中最最快乐的,父皇的死我反倒认为是一种解脱,总比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要强很多,人这一生匆匆而过,片刻的美好也足够回味一生,还是你忍心看着高黎今后如父皇失去爹爹一般,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祁连玉的神情晦暗不明,苍白的面容越发苍白,淡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在彦墨声声质问下,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兄,父皇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应该是遇到爹爹吧,你呢?你最幸福的又是什么?”
“我……”
祁连玉脑海里陡然想到了他和高黎遇见的画面,那脏兮兮的面容下,一双明亮慑人的眸子闪烁着对生的强烈渴望。
这双眸子在他无数次面临死亡时,为他点亮了一盏灯,让他支撑到现在。
“墨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要再说了,此事以后再谈吧,现如今攻下大靖最为重要,兵马在十里坡等候,你带着帅印前去,今日起出发,务必要将龙麒睿的兵马阻挡在护城河外。”
短暂的软弱后,祁连玉恢复了常态,仿佛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他将帅印塞给了彦墨,
彦墨望着这个帅印沉吟半晌,只觉得这东西沉甸甸的有千斤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彦墨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五月有余,孩子已经现了形,小腹微微有些凸起,彦墨手刚刚触碰上去,小腹传来一阵猛烈的巨动,好像是孩子的脚在他腹部上狠狠的踢了几下,随即又安静了。
彦墨欣喜交加,可是这般欢喜的感觉却无人与他一起品味,口中升起难言的苦涩,彦墨随手穿了件宽大的衣袍套在身上,出了客栈,向着十里坡赶去。
“太子殿下,距离京城还有一日便可到达。”前方探子回报“京城方向全面戒严,护城军向前推出了十里,恐怕反贼已经有所觉悟,我们该怎么办?”
龙麒睿坐在马背上,面色阴沉,此刻京城的消息被全面封锁,也不知父皇他们怎样,他虽然平日里憎恨老皇帝,可是那人对自己关怀备至,整整二十几年,那是他的父亲啊,此刻不着急那全是假话。
龙麒睿忧心如焚,冷哼一声道“全数前进,提前半日赶到京城,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是。”嘹亮的声音响起,三十万大军全数推进。
“让我进去,我要见皇上。”
宫廷前大量的侍卫守住了乾清宫的门,夜梵几次想要进去都被阻拦在外,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忽然发了狠,一把抽出一个侍卫的刀。
“你么这些逆贼,还不快快退下。”夜梵厉声喝道。
忽然有巴掌的响声自台阶上方传来,乾清宫的门洞开,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步步走了出来,来人拍着巴掌,用嘶哑的声音道“夜大人好久不见啊。”
“你是谁?”夜梵不认得这个人,他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