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也是顾莞想他走的,向死而生。
但这可能是他此生最沉沦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挨了一记耳光,却全无办法,甚至还是好的,因为很可能他和张元让最终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谢辞眼圈有些泛红,他伸手掩了掩眼睛,顾莞知道他的,除了父兄和她,其实他非常坚韧,不然走不到今时今日,这是第一次因为这两样以外的事情落泪。
谢辞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碰过冰水,冰冰凉凉的,他很快放下掩眼的手,用双手把她的手捂在掌心暖着。
但却舍不得让她放下给他敷脸的那只手,想了想,从边上拿了另一条干的棉帕让她垫手。
握着她的手,把头悄悄贴在她的肩膀,感受到她的体温,好像连阴霾也渐渐从心里驱走了出去。
谢辞坐了片刻,说:“这是我选的路。二嫂说过,不最后走到头,谁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谢辞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凌然:“他要我死,我就偏偏不死!”
所有骂名,所有攻击,只管来哉!谢辞胸臆间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屈,他冷哼一声,一字一句:“他不是让我当刀吗?”
还派了薛荣安寥凯来负责接受皇太子倒台之后的东宫势力,东宫势力可不小啊,这是在拿谢辞当一个明明白白的工具人了,严防死守他挣脱钳制坐大了,“偏我就要得了!”
得这东宫势力!
骂名他背了,那他就一背到
底,并坐实它,他事情做了就必须得到回报!
哪怕,做一个冯坤一样的钳朝权臣亦在所不惜!
谢辞说这话的时候,蓦地站了起来,他身穿雪白寝衣,仅披一身黑斗篷,眉宇间一片铁血的平静,身姿已经不逊其父兄当年的英伟,沉沉如渊,岳峙渊渟。
顾莞仰头看着他,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她从前在牢狱里连拖带拽拉出去的瘦削少年,如今已经真正正正长成了一个男人,铁血而伟岸。
在他不知道的上辈子,谢辞直到战死一刻,都被这些东西紧紧束缚着,临终仰目看天,残阳如血,双目至死未能瞑合。
这辈子几番抑压到了最后,他却最终成功挣开了这些东西。
虽然浑身鲜血淋漓,虽然过程会很痛,但顾莞相信,最后肯定会好的。
——顾莞其实一直都有点担心的,虽西北大战北戎已经败了,她先前还曾想过,这辈子轨迹走向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原来的老路。
但顾莞经过一段时间密切关注谢家卫和流云卫收集的各地情报,以及自己亲眼目睹的种种,她差不多可以肯定,老路怕是跑不掉了。
这王朝积疾难返,不是一两场大胜能够挽回了,谢辞他们身在局中一方难以预料骤变,但她深知只要呼延德给力一点,戛然而止的结局恐怕等不了太久就会再度出现。
反正,种种痕迹让她感觉很可能是会按原来轨道走了,最多细节上会出现多
少差别。
这是最后储力的阶段了,这个关键时刻,谢辞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彻底挣脱君王之忠的无形钳制,顾莞真的很高兴。
她立即就说:“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凭什么让他好过?!”
这句话大逆不道,却说在谢辞的心坎上,他哑声:“对。”
他低头冲顾莞笑了笑。
眼底血丝犹在,但神情已经彻底收敛平复下来了。
灯光下,顾莞粲然而笑,他心口很暖,有了顾莞的支持,好像再多的事也不是事了,外头不管多少疾风骤浪,他的心自可竖起坚硬的铠甲,将她和他们保护在里面。
谢辞长吐出胸臆间一口浊气,得顾莞的开解之后,他心里彻底舒服了。
两人相视一笑。
灯光璀璨,顾莞忽然冲他招了招手。
谢辞本来以为她有正经事说的,她一脸严肃,谁料凑过去之后,她直起身,在他耳边说:“你真帅。”
铁血平静那一幕,简直帅得合不拢腿了。
这个角度,顾莞垂瞟到他的喉结,她对这个坚硬性感的喉结十分感兴趣,反正都是自己男朋友了,她翘唇,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用食指摸了一下。
由上而下,柔软的指腹就这么很慢轻轻摩擦了一下。
谢辞一个激灵,他几乎喊出了声,险险吞下,整个人弹了一下。
偏偏顾莞心情超好,摸完之后,还抬眼撩了他一下。
谢辞面红如血,心脏怦怦狂跳,呼吸登时就乱了,什么老皇帝什么东宫势力
顷刻被他抛到一边,脑子糨糊似的搅合成一团。
顾莞嗤嗤低笑着,退开了,又摸了他喉结一下,手感真好,“我走了,我回去睡了!”
谢辞根本没反应得过来,他僵在看着她像穿花蝴蝶一样嗤嗤笑着,从廊道里穿了出去。
谢辞面红如滴血,良久,才捂住自己的喉结,栽倒在榻上,死了死了,他快死了。
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不同了。
原来以为她答应和牵手已经是最好最好的了,未料到,这种全新的模式和陌生感官的刺激,不行了,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