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回头看着宋亚男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漠视,嘴角挂着她从未见过的笑,那笑里的情绪,她一点也解读不了。
低沉的喑哑的声音就这样响起。
“叶之微走了,宋亚男,如你所愿。”
男人说完就那样走了,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看上去沉重和乏力。
这个结果对宋亚男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望着张景澈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却并没有觉得快意。明明是她一直想要的结局,为何她会不开心?
苏城分行的地下车库,张景澈把夏蓉蓉拦在车边,想要得到一点叶之微离开的更详细的信息。
几天不见,面前的张景澈变得有些瘦削,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凌厉和骇人。
“夏蓉蓉,叶之微去哪里了?她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给我她新的联系方式。”
语气里带着一股领导的压迫。
夏蓉蓉听着他颐指气使的语气只觉得讽刺,现在才来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张总,你问的问题好奇怪,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现在是以什么资格来问我这些问题?”
“前男友?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前男友未免管的太宽了些;领导?我和叶之微都在营业部,不听授信部老总的差遣。”
“既然你问了,我倒是想好好问问张总,候选人里有谁比叶之微优秀,值得您大庭广众之下给微微投一枚反对票。怎么不跟分行行长的女儿约会了,竟有多余的心思管我们叶之微的闲事?”
夏蓉蓉的心情有些激动,她知道叶之伟的事情也许给微微很沉重的打击,但是微微如此决绝的离开一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景澈,而他自己不反思自己的原因,竟还来质问自己。
于是语气不自觉的提了上去。
“我也想问问你,我好好的朋友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你拿什么赔给我!张景澈,你这种人就应该孤独终老,永远不会有人爱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被爱,微微在苏城碰到你就是她这辈子倒的最大的血霉!”
张景澈一言不的承受着夏蓉蓉的怒火。
他只顾着维持微微表面的光荣,却忽视了微微内心的纠结和难过,于是叶之微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如果有了叶之微的消息,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张景澈最终扔下这句话走了。
高大的背影此刻显得有些落魄和无助。他觉得在身体的某个地方好像有个破溃,那个破溃像个沙漏开始缓缓的倾泻着什么东西,他能感知到却无法找到和无法阻止,只能默默的任凭那部分未知在破溃处离开自己。
清照的春天比苏城要凉的多,当叶之微带着满满一车行李突然到家的时候,叶爸爸正要出门去地里干活,看见女儿塞满行李的汽车,叶爸爸没有多问一句话,而是默默的放下手里的农具,拉开车门把女儿的行李一件一件从车里搬到家里。
叶之微沉默的跟在叶爸爸身后,手里也同样拎着几样东西,父女俩就这样来回的一前一后的搬运着。
“爸,我妈呢?怎么不在家?”
“去隔壁你叔叔家借小推车去了,待会就回来了。”
“爸,你不问我吗,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有什么好问的,在那边有那边的好,回来有回来的好,我的女儿无论在哪里我都相信没问题。女儿,爸爸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活得开心。”
叶之微的鼻子一僵,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从小到大,很多人都对叶之微有要求,客户要求叶之微做业务利率要低,度要快,银行要求叶之微业务要多,利润要高,只有爸爸的要求是要叶之微活得开心。
所有人都关心你飞的高不高的时候,只有爸爸妈妈在意你活的累不累。
借了推车回家的叶妈妈看见突然回来的女儿,也是默契的没有说话,跟在父女俩身后一起收拾起了东西。
晚上,叶之微躺在床上,叶妈妈敲了敲门。
“妈,我没睡。”
叶妈妈进门,躺在了女儿身边,一只手摸着女儿的脸,温柔的爱抚着。
“在苏城做的不开心了是不是?”
叶之微喉头一哽,慢慢的开腔。
“妈妈,我,我的一个好朋友去世了,行里的竞聘也落选了,跟喜欢的人也分开了,苏城让我觉得喘不过气了,妈妈,我好难过。”
叶妈妈把女儿搂在怀里,一个保护意味十足的动作。
“微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他来这人间的时候,剧本都已经看过,他既然选择了这一趟,那么这一趟一定有他看重的东西,他体验完了就会离开,那不是遗憾,我们该替他开心。”
“还有我女儿这么漂亮,能力这么强,不管是银行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们失去你都是他们的损失,咱们清照的小伙子也都很优秀,清照也有好公司,好工作,我们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会有更好的工作,让他们后悔去。”
叶之微在妈妈不那么正式的安慰里渐渐平复下来情绪。
“人生除了生死没有大事,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微微,就像你爸地里的庄稼,老天爷雨水多,长得好点,那就是丰年,老天爷雨水少,长得差点,那就不丰收。但是你看我们还是一年一年在继续着。不管是丰年还是灾年,我们都过来了,等我们再回望,那些过去的都不是大事。”
“妈妈,谢谢你。”
“傻女儿。”
夏蓉蓉现叶之微的离开似乎没有对张景澈造成任何的影响,他依然规律的走访授信客户,批复租赁业务,行里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精神抖擞的,别人打招呼他也笑得开心。
只是大家都抱怨新的授信部老总口子扎的太严,业务毙得太多,大家说他一定是心里有事才各种卡业务。
“赵越彬!张景澈真的是一个没心的人,我替微微难过。微微走了,她走了!我联系不上她,可是张景澈似乎一点也不难过。”
“蓉蓉,张景澈他有很多逼不得已的事情,或许他们就是真的不合适吧,分开也好,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一定会痛苦。”
没有人知道,面上看着正常的张景澈已经失眠了很久,他没有觉得叶之微的离开令他多么心痛。
他只是会不断的不断的,不分白天黑夜的记起叶之微的样子,办公室里,公寓里,业务资料里,叶之微总是频繁的出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