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齐琛:“童叟无欺。”
“感谢霍先生仗义相助。”黎晚音说完又顿了下,续道,“现在事情说完了,您应该没其他贵干了吧?不如先下楼吃饭,容我穿个衣服?”
霍齐琛瞧她一眼,淡声说:“你可以当着我的面穿,我不介意。”
黎晚音黑线脸:“我介意。”
又东拉西扯了几秒钟,最终,在黎晚音的强硬坚持下,霍家大少爷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迈开长腿往卧室大门方向走去,准备先行下楼。
然而,就在这时,床上的黎晚音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犹豫地出声,将他给叫住了。
黎晚音:“那个……”她欲说又止,神态间似乎迟疑,像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霍齐琛步子顿住,从容不迫地回过头来,看向自家那位长蓬松,素颜朝天的妻子,“还有什么事?”
黎晚音轻轻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手腕上戴的‘世界轮回’,是四年前在香港拍卖会上买的吗?”
像是没料到她会关注到一块手表,霍齐琛微挑眉,眼神里折射出一丝探究,轻微颔:“嗯。”
黎晚音:“哦。”
霍齐琛:“怎么,黎小姐喜欢这块表?”
“四年前那场拍卖会,我也去了。”黎晚音眼睛放空几分,紧接着便又弯弯唇,故作随意一笑,“只是想马后炮地恭喜霍先生一下。”
霍齐琛:“谢谢。”
这番对话结束,霍齐琛离开了卧室。哒,他礼貌地反手,替屋内人关上了房门。
卧室之内,听见关门声后,黎晚音立刻飞也似的从床上跳起来,准备找自己的衣服穿。
然而搜寻一圈后,却悲伤地现,拜那位霍家公子所赐,昨晚她穿来的衣物全都皱成了盐腌菜,根本就不能穿出门。
拎起几件“皱巴巴的盐腌菜”,黎晚音只觉欲哭无泪,开始思考,是现在打开手机软件随便找个女装店点个外卖上门,还是问问霍齐琛,能不能帮她找件干净的女士衣物。
如此宏伟壮观的南山公馆,这么大一座级豪宅,应该也有不少佣人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随便借个打底衫牛仔裤给她也行啊……
就在黎晚音思索的时候,房门却被敲响,嘭嘭两声。
黎晚音迷茫,清清嗓子询问道:“请问哪位?”
门外传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恭恭敬敬道:“夫人上午好,我是南山公馆的李管家。”
黎晚音把床单裹在身上,光着脚丫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身着工作制服,盘乌黑保养得当。妇人的双手之间捧着一件乌木托盘,上面摆着一件崭新的女士连衣裙,纯白色,设计简约而大方。
黎晚音认出来,这条连衣裙是某个国际奢侈品大牌的季高定。上个月的米兰时装周专场上,穿同系列走秀的是目前模圈身价最高的巴西女模。
黎晚音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这是……”
李管家看出她的疑惑,温和一笑,解释说:“先生说您的衣服弄脏了,考虑到您今天要出门,特意为您准备了这件新的。”
心尖萦绕起一丝异样的暖意,黎晚音嘴角浮起一抹笑,将裙子双手接过,向管家道谢:“谢谢你了李管家。”
“夫人客气了。房间里有内线电话,有需要随时拨给我。”李管家转身出门。
黎晚音则拿着那件连衣裙关上门,回到卧室里换衣服洗漱。
门外走廊。
“衣服给她了?”男人淡淡地问。
“已经给了。”李管家低眉垂,应得恭敬。
“她喜欢吗。”
“看样子应该挺喜欢。”李管家笑,“夫人这么聪明,当然能体会到您的用心。”
“辛苦了。”
李管家离去。
霍齐琛信步行至电梯间,摁下电梯下行键的按钮,等待电梯,西装笔挺,长身玉立,看着一副淡漠平和的模样。
却只有霍齐琛自己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情有多不爽。
黎晚音四年前和他参加了同一场拍卖会,如今提起时,她依然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态。由此可以推测,当时她应该也看中了这块表,想要出价拍下。
而百达翡丽的这块“世界轮回”,是一款男士表。
一个青春年少的小女孩,远赴香港,备下重金,去买一块男表,这背后藏着怎样的心思,并不难猜测。
霍齐琛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深深吸了口。
浓白烟雾缭绕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也模糊了他眼底冷沉的光。
电梯来了。
霍齐琛走进去,两边的梯门合拢的刹那,他把只抽了一口的定制香烟从唇间取下,捏在手里,缓慢碾碎成渣。
一个猜测仿佛尖锐渗骨的冰锥,从天而降,一寸一寸刺入了霍齐琛的大脑。
他的新婚妻子,心中似乎装着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