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最容易注意到的特征,就是左边的耳朵少了一半。
赵江跑上前蹲到他身旁,一时间心里不由百感交集。
“爷……们儿,药。”老爷子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赵江明白他是在找放挎兜里的药,马上给帮忙翻出来。
他找出一个火柴盒,打开,里面放着一颗颗黑红色儿的小药丸,这是种救急的治心脏的药。
“来。”赵江倒出来三颗,喂到他嘴里,又从向登峰手上接过水壶,慢慢地喂给他。
老爷子闭眼缓着,脸色由原来的咔白,慢慢变得红润,呼吸也平顺了。
赵江看着这与记忆中略有不同的面容,情不自禁轻轻唤了声,“师傅……”
老人名叫郭沧,是前世教会自己一身打围和放山本领的师傅。
不过上辈子,两人是赵江在楞场干活时候认识的,那时郭沧没了右边胳膊,脸上还有伤,在愣场看门儿。
他家里条件不差,但是打不了围,说在山里待着也舒坦,平时下点儿套子。
每逢阴雨天,郭沧身上关节就会疼,据说就是被黑熊给弄弱了身子。
他听郭沧说过,就是在打一头黑熊时,临开枪却犯了病,差点没交代在在那儿。
如果不是小牛舍命护主,郭沧也得丧命。
每每提及此事,他师傅都是神色黯然,“是我害了小牛。”
小牛是一等一的头狗,在周遭几个屯打围人里都是有名的。
赵江知道这件事,可聊天时候他师傅明显记错了时候,说是在下雪的时候生的。
赵江心中也暗自后怕,这老爷子,这种事都能记错时间!
可能这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让赵江改变了这一切。
听到赵江说话,郭沧慢慢睁开了眼,“嗯?爷们儿,你说啥?”
“老爷子,我说你好点儿没?”赵江忙说,帮他扶起来了一些。
郭沧苦笑一下,“老毛病了,缓缓就好,也没想到能这前儿犯啊!”
他回身张望,连连喊,“小牛!小牛!”
小牛本来就站在赵江他们背后,连忙跑过来,把头往郭沧身上凑。
郭沧看着小牛身上的伤,那整面的皮往下掉,里面的肉粉嫩的,往外渗密密的小血珠子。
他摸着小牛的头,而小牛口中出呜呜声,那眼睛水汪汪得看着郭沧,还在不停的摇尾巴。
猎狗对于打围人而言,那种感情,完全不是普通的看门狗能相比的。
打围的人最见不得狗这种眼神。
郭沧把头扭过去,不忍看小牛,“爷们儿,得亏了你们啊!”
“大爷,咱不说这些。”
郭沧站起来,看着赵江和向登峰,“爷们儿,我瞅着你们面恍呢?”
就是说瞅着赵江和向登峰面生。
赵江忙说,“大爷,我叫赵江,他叫向登峰,咱俩都福林屯的。”
郭沧眯眼上下瞅赵江,感觉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啧摸了下嘴,“你爷是不是叫赵大川?”
赵江点头,郭沧笑了笑,“我和你爷打过围。”
这时,向登峰看着郭沧的缺了的耳朵,有些不敢确定地问:“老爷子,您是不是郭炮儿啊?”
以前的枪,是那种要灌火药的老炮,所以会把打枪最狠,打围最厉害的人称为“炮手”!
比如赵江,就会叫赵炮,郭沧就是郭炮。
这种殊荣,没有干下过几场能说道的硬仗是拿不下来的,没人会服!
像赵江他爸赵山,现在都还称不上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