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多娜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說:「過年時候一塊吃個飯吧,你帶上你女朋友。」
許生輝點頭,「行。」
孔多娜問:「她喜歡什麼?」
「錢。」
孔多娜淺笑,「明白人。」緊接又問,「她喜歡包麼?」
「她應酬會需要。」
孔多娜點頭,表示了解,緊接不經意地問:「懷孕了?」
「沒有。」許生輝揉了揉脖子,「有計劃。」
孔多娜看時間,催他,「去辦手續吧。」
許生輝喊她,「娜娜……」
孔多娜脫口,「滾吧。」
許生輝滾了。孔多娜站在機場出發大廳的入口看著他消失在人群中,如十八歲那年她去北京讀書,拉著行李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檢票口,無視他一個坐在候車椅上驚慌失措的哭。
她站在吸菸區吹著寒風,給他編輯了一條微信,先為自己脫口的那句「滾吧」道歉,而後回:【你能來見我我很高興,說明你沒有輕怠我。我從沒怨過你,你也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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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章一
孔多娜是在十三歲的那一年,第一次來市里爺爺奶奶家過年。
那天是除夕。
她和多莉戴著帽子手套,裹嚴嚴實實地在門棟口的雪地上放煙花。家裡的大人不太顧得上她們,不時從二樓的窗口探出頭看看,叮囑她們別遠去。
彼時二樓正在吵架,吵得很兇,屋門大敞,驚動了整棟樓。據說是爸爸要教訓兒子,爺爺護著孫子,繼而引發的家庭戰爭。
她正在和多莉比誰手上的煙花更絢爛,猛然聽見一陣驚呼,她們回頭看,身旁的雪地上趴著一個人,那人迅爬起來就跑了。
門棟里慌慌張張湧出來些大人,拿著厚厚的羽絨服朝著跑遠的身影喊:生輝,許生輝——
也在過完那年除夕後,她們姐妹正式轉來了市里念中學。在她準備升初二的階段,孔多娜才第一回看清許生輝的臉。
兩人同時上下樓道,誰也沒讓誰,擦著肩相互看了眼。那一眼讓孔多娜篤定他就是家裡飯桌上,爺爺奶奶常討論的對象——許生輝。
爺爺奶奶的語氣半是疼惜、半是恨他不爭氣。許生輝從小就在這一片跟著他爺爺奶奶生活,孔爺爺孔奶奶自然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孔爺爺和許爺爺都是早年來參加省會建設的工人,住在同一個生活區。之前他們住的房子又破又小,幾口人擠一間屋。
如今6續建了居民樓,又成立了社區,孔家和許家順理成章地就成了上下樓鄰居。他們那一棟房子臨街,許家在二樓,孔家住一樓。
別人的鄰居不曉得和不和睦,他們兩家是分外不和睦。兩家的女人和小輩們倒還好,見面都會笑著打招呼。只有許爺爺和孔爺爺兩人不對付。
孔爺爺性子活絡,他是那種你越是見不慣我,我越要打你跟前過,而且是趾高氣昂地經過。後來許爺爺一度看見他,遠遠地就繞開。
也是那一回孔多娜和許生輝在樓道互不相讓,到家孔奶奶就教她們,說遇到人上下樓時要禮讓,禮讓就是讓對方先行。孔多莉直點頭,因為她一向都是這麼做的。別人斑馬線上車讓人,她是人讓車。
孔多娜則望著奶奶,問她為什麼?老弱病殘她應禮讓,但同齡人為什麼要讓。假如奶奶能說出個理由說服她,她是會禮讓的。
孔奶奶心下吃驚,轉個話頭就讓這事兒過去了。等晚上躺涼蓆上跟孔爺爺閒嘮,說這丫頭心思深,有點似她姑孔玲。說到孔玲,她搖著風扇埋怨她鐵石心腸,離這麼近,一兩個月都不回來看看。
孔爺爺則說礙啥事兒,丫頭心思深點不容易招壞人的道。
此時她們姐倆已經來市里念一個學期的書了,等秋上開學就初二了。原本更早前就該接她們回來,種種原因耽誤至今才給落實。
根本性原因還是有了屋嘛,多娜的戶口學籍也都跑通了。這才把一直寄養在鄉下姥姥家的姐倆接回來。接回來後孔爺爺就給她們講、講她們為什麼從小會被寄養在姥姥家的始末。
——因為多娜是黑戶。
在多莉生下來四個月後,她們在哺乳期的媽媽意外懷孕了,一直到肚子實在藏不住,才找了個藉口回鄉下生產。生下來自然是黑戶嘛,她們爸媽是國棉廠職工,索性把多莉也留在了姥姥家,讓她們姐妹相互有個伴。
至於如今接回來為什麼要住在爺爺家?一來是她們父母還住在職工宿舍,嘈雜的環境不利於她們學習;二來爺爺家離學校更近,更方便她們上下學。
多莉聽完爺爺這話看看多娜,點點頭表示聽懂了;多娜則凝神沉思,什麼話也沒說。
彼時住在爺爺家的除了她們倆,還有沉默寡言的天才堂哥。堂哥念高二,順利的話會被保送。家裡的地面常年一塵不染,大家都穿著厚襪子走來走去,以免打擾到在房間學習的堂哥。
姐倆住過來的這一個學期里,被動地養成了良好的生活習性。如滴在地板上的污漬,她們會及時清理。家裡地板上常年有兩三條用過的舊毛巾,一條在廚房門口,一條在客廳角落;如她們每天開關門和拉餐椅時都會輕輕地;如她們洗臉時水頭都開細細小小的,奶奶說女孩子手捧滿水噗嗤噗嗤地洗臉不秀氣;如孔多莉在家說話,聲音也低低柔柔的。這點孔多娜不會,她不會刻意壓低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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