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出去的話就是明年八九月份,她先找機會把這事跟邵輝說了,還有大半年時間,看他怎麼想。如果他能接受兩人就繼續交往,出國後分手;接受不了現在分……也行。
她沒什麼愧疚,就是多少有些難受,難受的程度也不足以為了他留下來。就算不出國,她也沒想過要和紹輝長久或是進入婚姻,因為她沒有在這段關係里感受到被尊重。至於為什麼一早就清楚他不懂尊重人和缺少氣量,但依然選擇與他交往,因為那時的自己需要一段不一樣的感情把自己帶出來。她不認為自己此刻想離開這段關係是狀態好了不需要了,而是他沒能把自己留在這段關係里。不說對錯,就是有緣無份。
她去留學並非是謀劃已久下的艱難選擇,而是忽然萌生的念頭,這個念頭愈演愈烈,直至勢在必行。起這個念頭前她沒想過要出國,就像從沒想過會和許生輝分手,可冥冥之中……就是一步步被推到這裡了。
她深信不疑,深信這是她媽在冥冥之中幫她選擇的道路。
她問過她媽了。她媽說沒錯。
那晚她在張丹青房間喝酒,夜半她在心裡默念:如果今晚是滿月,就是你在無條件支持我出國。
她去陽台上仰頭看,誒——就是滿月!她回屋拽著張丹青出來看!張丹青說今天農曆十五,當然是滿月!
她不管。今天初幾跟她沒關係。她只認自己在心裡默念前是不清楚今晚天象的。
說回許生輝。自從一年前她回去把斷指的許生輝託付給孔志願後,兩人唯一的聯繫就是在彼此生日的那天,給彼此發了條:生日快樂。
她平日聯繫孔志願時會捎上一嘴,問許生輝他家太平吧?孔志願也不甚清楚,只說他愈發成穩了,現在都喊小許總了。
她把出國的事跟孔志願說了,她問他要銀行帳號,把自己掙了快一年的錢全部匯過去。孔志願追問,她說了出國念書的事兒,已經提交申請了,就剩等結果了。
孔志願什麼也沒說。孔多娜在他的沉默里讀出了擔心。沒多久他又打電話來,說要去的話儘量去美國,有堂哥能照應她。她玩笑他,你到底給了孔多莉多少錢啊?你能不能把我的嫁妝先預支給我?孔志願說你可別著急結婚,我再給你攢攢。家裡收入除了一年到頭那幾萬的棗子錢,還有他在鎮裡計件廠的工錢。他閒著沒事兒,平日能掙點是點,已經在計件廠干四五年了。
她同邵輝喝了咖啡出來結伴去商場,一來買泡溫泉的泳衣二來給孔志願買生日禮物。她在專櫃看上了一個錢夾子,大幾千的樣子。邵輝記仇,想到以前她說買奢侈品就是買形而上的服務,這回他算是找到機會了,問她,「你不是說這東西就是買個服務?」
孔多娜說:「是啊,我就是來買服務的呀。」
他作勢要咬她,她哈哈笑著躲開。剛在咖啡館他推薦她拿鐵,她就要美式。他說你試試拿鐵,她說不要,我就要美式!
他給她點美式,她轉頭又喝拿鐵!
他拿眼瞧她,她笑而不語。
他讓她幹什麼,她都軟綿綿地彈回來。
兩人買完東西出來商場,外面飄著雨夾雪,邵輝菸癮犯了,站去了一旁的吸菸區抽菸。孔多娜則站在他身側,隨著商場裡傳出來的音樂,哼著跑調的歌兒:窗紗外小鹿給我送枝花,想想吧真想給你見到他……
邵輝笑她。隨之心情悠然明亮,鬱積在心的塊壘瞬間土崩瓦解。事業上的不逮,生活上的不展,樣樣擾心。他無端想到兒時,家裡姊妹多,經濟不寬裕,他們幾個小孩兒去誰家串親戚,一到飯口准回來。除非對方誠心拿東西給他吃,不然饞死他都不吃。就像他從不提孔多娜腰窩的紋身,如何不痛快他都絕不提。
她願意洗自己就去洗了。他不提。
但這回他很自然地就說了,望著唱歌的孔多娜,喊她,「孔多娜。」
孔多娜應他,「你直接說。」
他說:「你去把紋身洗了吧。」
雨夾雪隔天就轉成大雪,她上午做完妝造,下午就被無業游民張丹青拽著去澡堂子。孔多娜昨天才泡的溫泉,她不想去洗,張丹青非拽她去。張丹青已經讀完碩士了,現在成日悶在房間寫小說。她自從本科在某個文學雜誌上發表過一篇短篇小說被認可後,再無成績。
張丹青偶爾也會茫茫然,我的文學成就是不是就這樣了?
孔多娜說難說。
倆人拎著澡籃子踩著厚厚的雪回去,身後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到單元樓時孔多娜接到條簡訊,許生輝的,他來北京出差,孔志願托他捎了東西。
孔多娜電話他,問他大概什麼時間過來?
許生輝說傍晚五六點才辦完事。
孔多娜問辦完事今天回去嗎?
許生輝說明天回,今天辦不利索。
孔多娜在單元樓門口跺腳上的雪,說那晚上吃涮肉吧!
傍晚兩人直接在涮肉店集合,孔多娜下來出租就看見站在門外打電話的許生輝。他也不怕冷,皮衣西褲皮鞋。她下來車穿個紅綠燈過去,在涮肉店門前的腳墊上一面跺腳一面問他,「排號了沒?」
許生輝接著電話遞給她一小方白紙,上面寫著小桌177號。她順勢捏捏他身上的皮衣,還行,裡面加了絨。她去裡頭問前面還有幾桌?對方說快了,剩四桌了。她又出來往旁邊買串糖葫蘆,酸到倒牙!許生輝還在那兒打電話,她又順著涮肉店那一溜的門臉買了兩條滷牛舌,旁的也沒買,家裡沒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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