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闻伍万里此言,顺尊沉吟片刻,思索良久后方道:“朕之百姓,为朕提供粮食,本是应尽之责,又何须额外嘉奖?”
此言一出,虽显皇尊威严,却似乎少了些人情味。天下百姓皆为皇室子民,其所贡献的每一粒粮食,皆是国家之根本。皇尊既享用了百姓的劳动成果,自当心怀感激,并以适当的方式回馈百姓,方能彰显皇恩浩荡,赢得民心所向
这道理伍万里自然明白,她轻轻颔首,柔声道:“陛下此言差矣。如今百姓所献粮食虽非巨量,但每一粒皆珍贵无比。若陛下能赐下匾额,由微臣代为转赠那些慷慨解囊的侠客,他们必将倍感荣幸,进而更加踊跃地贡献粮食。在此非常时期,此举既能彰显陛下恩泽,又能激励民心,何乐而不为呢?”
仅仅赐下几块匾额,便能换得粮食吗?顺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愤怒,然而她并未发作,只是略显不满地说道:“朕的题匾,难道仅仅值这几千石粮食?”
伍万里闻言,心中暗自思量,陛下或许未曾理解其中深意。这匾额虽非实物,却代表着皇家的恩泽与认可,对于那些慷慨解囊的侠客而言,无疑是无上的荣耀。她轻叹一声,心知此刻不宜再多言,只得默默退下。
然而,此语虽出,伍万里亦知非顺尊之本意。她轻启朱唇,柔声对顺尊劝解道:“陛下,此事或许不必过于介怀。如今陛下之御赐牌匾,虽非等价于数千石粮食,但长远来看,陛下之恩泽与威仪,定能安抚万民之心,使天下安定。届时,陛下之圣明将如日月当空,那些微不足道的纷扰与阻碍,又怎能与陛下之光辉相提并论呢?”
顺尊岂会不知,粮食对于这些侠客而言,乃是性命攸关之物?那女子亦是刚从饥饿中挣扎而出,其心中之苦楚,自非外人所能体会。她此刻的牢骚,不过是因觉得自已所承担的责任过于沉重罢了。
然而,在这乱世之中,那女子的价值又岂止于此?即便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她仍坚守着自已的信念,认为自已尚能为这世间贡献一份力量。这般坚韧与执着,实乃世间少有。
或许,在他人眼中,那女子已无所依靠,甚至连膝下之子都难以养活。但在她自已心中,却仍抱有一丝希望,相信自已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价值。这份信念与坚持,或许正是她在这乱世之中,得以生存并继续前行的动力所在。
闻得皇上此言,顺尊转向伍万里,柔声道:“既如此,朕便赐你几块御匾吧。”……
在顺尊的寝宫消磨了半夜时光,伍万里终于求得顺尊赐下的几块御匾。她手捧御赐字迹,回到自已的住所,立刻吩咐柳直等人寻找技艺高超的匠人,为这些匾额精心制作。
夜色渐深,伍万里的心中却充满了期待与喜悦。她知道,这些御匾不仅代表着皇家的恩泽与荣耀,更是她日后行事的有力支持。她决心要好好利用这些匾额,为江湖中的侠客们带来更多的帮助与庇护。
“制匾?此刻制匾又有何意义?”柳直心中颇感不满,出言质疑。
伍万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制匾自然是为了赠予他人,你何出此言?休要再多言,速速去寻工匠来。”
柳直深知伍万里行事,向来不是他人所能轻易揣测的,虽心中仍有不满,但也只得压下怒火,匆匆离去。
夜幕降临,柳直便率领数位侠客外出。那些被收编的侠客中,不乏原是手艺人出身者。只因生活所迫,才在昨夜那场纷乱中,无奈加入了贼寇。
如今伍万里需要制匾,柳直自然能轻易找到合适的人选。为了拖延时间,尽管制匾并非大事,但伍万里仍亲自陪同柳直及几位工匠,一同忙碌于匾额的制作之中。
对于匾额上雕刻花纹的技艺,这些金匠显然比女子更为擅长,因此女子在旁更多是静静观赏,偶尔提出些建议。伍万里则对每一个细节都严格把关,确保每一处都尽善尽美。
在工匠们忙碌制作匾额的间隙,伍万里对柳直吩咐道:“柳直,待这些匾额制作完毕,明日你便挑选些精干的弟子,随我一同前往各侠客府上送匾。此外,再暗中寻些可靠的侠客,扮作寻常百姓,混入万府附近,夸赞万府之好,定要让那些接匾的侠客们心花怒放。”
柳直心中疑惑,不禁问道:“但粮食既已借得,为何还要执意送匾以示感激呢?”
伍万里微微一笑,解释道:“送匾之举,实则另有深意。侠客府在接收匾额之时,往往会回赠更多的粮食作为答谢。你以为皇恩浩荡,题匾之举乃是轻易可得?此次,我们务必不能让对方轻易得到更多的粮食。”
柳直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伍万里此举的深意。原来,皇府赐匾,岂是仅凭几斗粮食便能轻易获得的?这其中自然还需有相应的回礼以示诚意。
这份回礼,自然不是直接献给皇府,而是应当赠予那些前来送匾的侠客。皇府的嘉奖自是不必再言,但对于送匾的差役,却需备上厚礼以示感激。这一点,柳直如今已是了然于胸。
然而,伍万里却言明不欲集结众多侠客一同前往送匾,柳直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虑。此举岂非令侠客府难以备齐丰厚的赏赐?柳直此刻方才明白,伍万里的用意实则是想让那女子在侠客们心中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此,柳直更觉深思的是,那女子每次所求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却能让侠客们深感被其所这般手段,实则是高明至极,令人不得不佩服那女子的心思之细腻。
“冻酒煮青蛙”,此法确实狠辣。柳直心中越发觉得伍万里对待侠客的手段阴狠,实在是不容小觑。
众人正议论纷纷之际,忽见一名女子款步而来,她轻声说道:“诸位侠士,时辰已晚,是否应当先用过晚膳,再行商议要事?”
伍万里此刻并不在柳直身侧监制造匾,听闻那女子所言,他抬头望向夜色,的确已是不早
然而,那女子似乎还有要事在身,于是伍万里对那女子说道:“你们诸位侠士便自行用餐吧,不必等她稍后她自会在此与我和柳直共饮。”
……
而且她也应该相信伍万里所述之言。然而,现在的事情却真的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这让柳直怎能不感到惊讶呢?
“不是简府的侠客吗?”读完柳直的报告,伍万里斥责道。
柳直回答道:“确实不是。当时小侠客怎么会知道,简府会主动把粮食送给她和那些人呢?”
对于伍万里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女子其实并不感到太惊讶,因此她忍住了想要发作的冲动。
面对柳直的责骂,伍万里只是呵呵一笑,淡然回答道:“这有什么难的?当她在归途中向那群女子借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所预料了。现在,她那群人肯定还会再将粮食送回给那些女子。想想看,当初向她们借粮的侠客府,现在都得到了皇上的赐匾,这难道不是一份莫大的荣耀吗?”
“而作为同样不小的简府,怎么可能让这样的机会从那些女子耳边轻轻溜走。等到那些女子发现,郑边地区与她同等身份的侠客都已经得到了皇府的赠匾,唯独她没有,这种心理上的落差会促使她采取什么行动呢?当然不会是无所作为,她肯定会选择将功补过,亲自送上一堆粮食,以此换取皇上的题匾。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