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轻轻地拂在人的面上,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难怪人们常说春困。
这样的天气,实在太适合睡觉。
乐明煦躺在窗边的榻上,隔着窗户看着越泽言正走来。
乐明煦的眼皮有些耷拉下来,渐渐的困意上涌,进入梦乡。
身后跟着的视线的消失,越泽言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将手中端着的羹碗递给一直守在门口的嬷嬷,走进屋里,拿过一旁的薄被,替乐明煦仔仔细细盖好。
乐明煦知道自己睡着了,但是很奇怪,他脑袋十分清醒,并不像睡着之前一般那样困顿。
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回到了当初嫁给越泽言的那天,也是他莫名其妙突然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那一天。
他并不能控制这个乐明煦的行为,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跟在这个乐明煦身边,看见了一个与他经历过的有同样开始,却没有同样结尾的故事。
这是梦?
乐明煦思忖着,他跟着梦里的乐明煦上了花轿,嫁给越泽言,同样在婚礼上被抓入天牢。
当天晚上,越泽言带着乐明煦一同越狱,乐明煦并不会武,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给越泽言减轻压力。
直到发现有人试图偷袭越泽言,乐明煦冲了过去,他没有办法杀死那个人,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一剑。
随后是一样的逃亡路程,但乐明煦那一剑伤到了根本,身体日渐衰弱,被病痛折磨着,每日都要喝又苦又涩的药,还要跟着越泽言一起往边关逃亡。
无法适应的气候和陌生的环境,让本就身体不好的乐明煦日子更是难过,但他深知不能拖慢越泽言脚步,一直强忍着不说。
乐明煦身体的衰败已经是老天爷都无法阻挡的,哪怕越泽言找来了能找来的名医也没有用。
乐明煦十日有九日在床上昏迷着,疼痛一日复一日地煎熬着他。
这一次,越泽言并未前去江南,而是专心于攻打三郡和照顾躺在病床上的人。
认为身处梦中的乐明煦眼前突然一黑,再恢复视觉,竟然是出现在了乐明冉身边。
这个乐明冉一样想方设法嫁给了廖飞光,同样不得廖飞光丝毫感情,廖飞光独宠静夫人。
廖飞光一样想要投靠武王,半道转回江南,后准备重新上路时,却被乐明冉意外遇到了乐贵妃身边,替她来江南找绣娘的手下。
乐明冉通过这个手下联系到了乐贵妃,在到达漠城和越泽言见面之前,廖飞光一行人包括他家人全都被乐贵妃的人掳进京中。
乐贵妃和乐尚书捏着廖父与廖飞光祖母两人性命,以此威胁廖飞光为他们办事,乐明冉则借此机会把静夫人踩到脚下,活生生把静夫人殴打致死,却瞒下这件事。
乐贵妃没死,怀上了老皇帝的孩子,用着廖飞光,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有了最大的靠山,又有了比他更狠更会来事的乐贵妃和乐尚书帮忙,乐明冉最终还是向两人透露了自己重生之事。
像背后灵一样飘在乐明冉身后的乐明煦也听见了全部。
重生……乐明冉摸了摸下巴,难怪乐明冉非要和自己换婚。
乐明冉想不到,不代表乐贵妃想不到,有了乐明冉的提醒,乐贵妃死盯廖飞光,果然发现为了救回家人报复乐家,廖飞光选择了和田公公合作,试图对他们下手,廖飞光是他们的敌人。
乐贵妃原本心肠就够狠毒,心思多,平日里显得嚣张跋扈不过是一时被皇帝的宠爱和繁华眯了眼睛,当乐明冉告知她自己重生之事,被打击到的乐贵妃一下子清醒不少,脑子也重新转了起来。
乐贵妃借刀杀人,把已经被她利用完的廖飞光暴露给了皇后和太子,皇后和太子宁愿错杀不愿放过,杀了廖飞光。
却不曾想廖飞光其实是田公公的人,皇后和太子这下得罪了田公公,两边顿时斗得不可开交,乐贵妃成了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坐山观虎斗。
皇后和太子重新走上了逼宫之路,皇帝一样睡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大宫女前来通风报信,皇后和太子一样没能成功。
不过这回没有廖飞光帮忙,皇后和太子没能逃出天牢就被处死。
田公公与皇后一行人的对抗里本就损失不少实力,乐贵妃又有皇帝的帮助,田公公斗不过,最终卑躬屈膝选择投靠乐贵妃。
乐贵妃暗中给皇帝下毒,终于毒死皇帝,扶持自己儿子上位,当上太后,垂帘听政。
此时越泽言已经攻下三郡之地,然而因为乐贵妃有所防备,越泽言终归远离京中,又有乐明冉前世记忆带来的警醒,他在京中的布置还是被乐贵妃化解大半。
乐贵妃大肆提拔官员,这些官员都是通过乐明冉重生前的记忆找到的,都是有才干的且背后没有势力的人,这让乐贵妃手里可用的人越来越多,表面上还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面对越泽言,乐贵妃不惜派出大量的人力,终于在付出无数人命后,成功掠走了病床上的乐明煦,放在城头威胁越泽言。
乐明煦奄奄一息,自知命不久矣,不愿拖累越泽言,趁人不备,跳下城楼自杀身亡。
越泽言因为他的死亡大受影响,被乐贵妃培养出的死士射伤,而那箭上涂了剧毒,也难逃死亡的下场。
乐明煦睁开眼睛时心情还欢不过来,越泽言两眼失神,跪倒在他尸身前捂着流血肩头无声嘶吼的场景依然让他感到窒息。
他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
“怎么了?做噩梦了?”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温暖的怀抱将他覆住,手轻轻拍在他背后,“别怕,梦里都是反的。”
乐明煦伏在他肩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他握住越泽言的胳膊道:“我刚刚做了梦,梦里……”他眨巴两下眼睛,梦里什么来着?
明明很清晰的噩梦一瞬间好似模糊起来,乐明煦还记得那只心神震动到世界毁灭的痛苦,却又记不起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了,我在。”越泽言亲亲他的脸颊。
乐明煦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乐明冉呢?”
越泽言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了好一会似乎才从记忆里找到这个人的下场:“他被我交给廖飞光处置了,听你的,没杀死。廖飞光好像把他嫁给了山里一个丧偶的村夫,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乐明冉嫁给那个人。”
越泽言对于廖飞光做的事有些不解,但并未去细究其缘由。
乐明煦却懂了些什么,那本该就是乐明冉未重生的情况下应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