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荣信辞去当at奴,杨舒童忍不住笑出声,怎么都停不下来,最后笑到肚子疼。
孙夏洗完澡又吹干了头发出来的时候,荣信辞不在卧室里。
他往外走了两步,听到套间外面小厅的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荣信辞在那里洗澡。孙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防标记choker,坐在了荣信辞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他能闻到这里还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
孙夏不喜欢酒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有点恐惧,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都笼罩在酒精和拳头的阴影里。哥哥还能趁寒暑假离开家,到他oga爸爸那里过一段时间,孙夏却要一直和他们的alpha爸爸生活在一起。
所以刚开始认识荣信辞时,孙夏很害怕他。
而荣信辞也没有辜负孙夏的害怕,每次见到他都会出言讽刺,直到孙夏含着眼泪、瑟瑟发抖才会停下来。但是人的适应性就是很好,孙夏能适应父亲的暴力和辱骂,就能适应荣信辞的尖酸刻薄,相较之下,荣信辞也只是骂骂他而已,所以后来孙夏也学会了尴尬地陪笑、讨好他,或者闭嘴减小存在感。
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
但是从游轮后的第二天起,孙夏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因为孙夏发现,即便荣信辞总是很凶,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对孙夏来说却都很好。孙夏知道,荣少爷一向出手大方,他为人就是如此,所以或许换了别人,他也会对他那么好,只是恰好是孙夏而已。
孙夏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负担。
他的alpha爸爸总说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卖给谁家换点彩礼,而他oga爸爸从未回来找过他,就连人生中对他最好的人,哥哥孙棠也曾经动过不带他走的念头。当然,孙棠最后还是带他走了,孙夏后来却觉得哥哥做了错误的决定。
他只会拖累别人。
就连向来都是站在顶端、无往不利、潇洒肆意的荣信辞都被他搞阳痿了。
孙夏很愧疚。
所以当他知道,荣少爷还愿意留下他,而他也还能帮上荣少爷忙的时候,他很感激,很感激荣信辞给他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孙夏并不敢多想。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害怕少爷的信息素味道,甚至觉得少爷的信息素越来越好闻了。
哥哥曾经说过,oga被自己不喜欢的alpha完全标记很痛苦,即便身体臣服,也会因为一直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而心理厌恶,然后表现出躯体化症状,所以在历史上的某段时间里,很多oga都因为被不喜欢的alpha标记而自杀。
当然,这种情况现在也存在,比如说孙棠。
在那场意外里,孙棠的发情引来了三个不同的alpha和几个没有完全查明的beta,所以,不仅是陌生人的强暴,还有不同的alpha那杂乱的信息素都让孙棠的状况变得很不好,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自杀过好几次。
因为不想给医院带来麻烦,也不想死在寝室里让孙夏和同学害怕,孙棠在一个深夜里回到了学校,在那个原计划建成校内半户外休闲区的建筑工地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大约也算是他最后的、无声的报复。
后来那里改成了社会学性别研究系的会议楼,孙夏去看过一次,孙棠自杀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纪念用的长椅,上面放满了纪念的鲜花,还有抗议声援的旗帜和横幅。
从那起,孙夏恐惧完全标记,因为他害怕他会浪费掉自己这条哥哥保护过的命,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用他不太灵光的脑子赚钱,即便是一种不光彩的方式。
孙夏知道,那是哥哥不喜欢的方式。
他小时候就有陌生的中年alpha诱骗他,让他穿上他们提供的衣服和袜子拍照,他们就会给他很多钱。孙夏做过一次,但被孙棠发现了。
孙棠没有骂他,只是很迷茫。
那时候他准备接受oga爸爸的意见,离开alpha爸爸,到另一个城市去上寄宿中学,他的成绩好,几个学校都抢着要,所以转学不难。但是,当孙棠发现了孙夏按照那些恶心的alpha恋童癖的要求拍照这件事后才意识到,他走了之后,孙棠怎么办?
一个长得可爱漂亮又有智力残疾的oga,就像是一块能被人随意捏来揉去的小点心,而作为监护人——他们的alpha父亲说不定都会上赶着会将孙夏卖了。
孙棠挣扎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因为,孙夏答应那些人拍照是想要拿钱给孙棠买肉吃,他的傻弟弟听隔壁的邻居说,读书的孩子平时要多吃肉,大脑营养才跟得上。
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孙夏却觉得哥哥比他傻,他只是一个有智力残缺的oga而已,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完全可以就这么离开,孙夏不会怪他,只要他愿意时常回来看看他。
哥哥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也是最爱他的人。比起自己,孙夏更希望他能过得好。
可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真的很坏。
聪明又有着锦绣前程的孙棠死了,留下了又蠢又笨的孙夏。
孙夏怀抱着荣信辞靠过的靠垫,静静地哭,温柔又缠绵的酒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像是留给他的安抚。
他想起荣信辞在学校里对其他人说,孙夏是他的弟弟。
孙夏其实是有一点点希望自己真的是荣信辞的弟弟,不是因为荣信辞有多有钱、有多聪明,而是因为在孙夏看来,他和哥哥孙棠的兄弟关系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关系,夫妻会离婚、父母会离开,但是哥哥不会抛下他,他也不会忘记哥哥。
如果荣信辞是他的哥哥,孙夏也会做他最好、最乖的弟弟。
可是……
孙夏也害怕自己会害荣信辞不幸。
荣信辞腰上裹了浴巾,半裸身体,擦着头发回到卧室,就看到孙夏蜷缩在床边的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哭,空气中属于孙夏的信息素里也出现了苦涩的味道。
荣信辞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孙夏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荣信辞,说道:“……我、我害怕少爷的阳痿好不了了……都怪我……呜呜……”
就因为这个?荣信辞满头黑线。
“我就算是阳痿了,也不是死了……”用得着哭成这样?
“少爷!”
孙夏打断了荣信辞的话,瞪着红通通的大眼睛,“不可以说晦气的话。”
荣信辞立刻想起了杨舒童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