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斑驳的光影,她站在白炽灯下。
温璃瞧着她,倒是莫名想起句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她的皮肤像白霜。
温璃小心接过碟子,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把这个吃了,要不出去没力气。”江倚青瞧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走到一旁黑色的更衣间——一长条铁丝上挂着一片大黑布,围了一圈。
碟子放在身侧,恰好压着那块破损的皮面,温璃有点心不在焉的,听见江倚青继续说:“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稍微醉点就有人挪不开眼,更别说你这种晕头转向的小孩,人都饿狼一样,专门去捡尤其是你这种小孩子,可要注意,快吃吧,低血糖得垫垫肚子。”
叮咛了一通,身体已经从紧身舞衣里挣脱出来。
隔着黑帘的缝隙,一抹深绿闪过。
出来时,她换了身黑西装。
解开盘在头上的长发,发绳上带着把小钥匙,插进锁眼,拧了几下。柜门里面贴着镜子,江倚青从一个黑皮包里拿出卸妆油,就着洗手盆抹去浓重的妆容。
都说化妆会让女人加分,非也。
江倚青带妆时7分美,卸妆后却成了十分。
美则美矣,活色生香。
“挺个性,年纪不大。”江倚青看着镜子,一边梳理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说话:“学生吗?”
“嗯,大二。”
“还真是小孩呢,一会出去找你朋友,别乱走。”江倚青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合上柜门叮嘱。
“谢谢你。”温璃见她要走,想起什么,连忙摸口袋:“我给你钱。”
“不用,我要去换班了。”舞娘摆了摆手,末了叮咛道:“你自己注意安全。”
“咔哒”一声,门又关了,周遭挺寂静,隐约能听见外头嘈杂的音乐声。
温璃垂下眸,看着那碟桂花糕,这下倒没再介意,捏起一块放在嘴里嚼,绵密又软糯,中间夹着薄薄的红豆沙,桂花清甜的香气在口中弥漫。
从休息室出来,拐个弯就是方才那条走廊,刚踏出脚,便对上了秦淮关切的眼神。
“喝醉了?”他微微一笑,倒是极为绅士的曲拳伸出手肘:“你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要不要扶一下?”
她刚恢复体力,也不愿多费口舌,只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谢,避开秦淮进了厕所。
手心沾了冷水,轻轻拍了几下面颊,温璃看着镜子,脸颊正在缓缓恢复血色,只是唇角的口红晕开了些,想来是方才吃糕时蹭掉的,正思索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响了起来。
“我来接你了,你同学都说没看到你。”一接通便是明澈略有些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呢?”
温璃看了眼时间,安抚道:“没事,你在吧台等我,这就回去。”
意料之外,秦淮竟还在门外等候。
走廊里只有顶端的一条灯带照亮,他倚在墙上,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鼻梁挺高,瞧见温璃终于从厕所中出来了,便按灭手机迎了上去。
“没事吧?”秦淮眸色深沉,语调难得的轻缓:“别逞强,看你晕乎乎的,我扶你回去吧。”
温璃对秦淮有些印象,上学期他同服表班的一个学姐恋得火热,那个学姐恰巧是明澈的同班,两人争了些资源,关系很僵,背后没少讲明澈坏话,最后闹的不太好看,。
温璃瞥了他一眼,并不说些什么话,抱着臂站在原地,眼角的小痣都泛着股子疏离。
秦淮见她这态度,倒是没上前来,温文尔雅的笑了一声,让了条路,“你先走。”
吧台前坐着一道瘦高的人形,明澈五官明艳,脖颈纤长,白皙如象牙纯釉一般的脸衬着黑色的工装风衣,倒是格外的硬秀。
瞧见温璃,赶忙凑上来紧张兮兮的问了句:“没事吧你?”
明澈已经大三,算是国立美院正当红的名人。前两月刚走了l家的春夏大秀,又是最新一届的环亚太小姐亚军,媒体曝光不算少。
“怎么这么紧张?”温璃去结了账,又点了两杯热饮,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同明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温璃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酒吧不太正经,头两天小报还报了这有拣尸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发来地址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到这来庆祝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大家也零散的出了门,只留了零星几人在卡座中谈笑,明天周一,有房斯闽教授的专业课,他点名签到向来严苛,挂科也是毫不留情,顾虑此,酒局也是点到为止,大家都住宿舍,赶着十一点的门禁,陆陆续续的走了。
温璃倒是不急着赶门禁,蒋女士担心她住不惯宿舍,在学校周边的中福山买了套小别墅,在半山腰还带一个大院子,很是静谧,温璃为了参加下半年的江南油画展,近来一直住在校外。
温璃转过身来,手掌拢住玻璃杯,看着淡薄的热气:“秦淮选的。”
“秦淮?”明澈想起来这人,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随口道:“跟他相处最好留个心眼,男人没好东西。”
温璃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喊了酒保要过菜单,两指捻着翻看起来:“你还没吃饭吧,吃点什么?”
“算了。”明澈摆了摆手,她有意往演员方向发展,为了签公司,近来正节食呢,每日光吃些菠菜苹果水煮牛肉,味觉都不知不觉退化了些,好在她自制力强,玉米热饮也是浅尝辄止,抿了一小块便推了开。
“草莓蛋糕?”温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