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序怀进卧室时,郁白已经睡着了。
夏序怀把遮住他脸的被子拉下来一点,看到他濡湿的睫毛还在颤动,一滴透明的泪滑过眼角,洇进枕头里,再找不到踪迹。
夏序怀安静地看了会儿,用指腹蹭掉他的泪。郁白被惊醒,看到是他又放松下来,睡眼朦胧地叫他的名字:“夏序怀。”
“我在。”夏序怀低低应一声,掀被上床。他躺在郁白身边,侧过身看着他,把一只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间。
“睡吧。”
“嗯……”郁白闭上眼,喃喃地回应,头歪到他的肩上,再次睡过去。
“……咱直奔五楼,我跟你说……诶那不郁白吗?”
“正好一块去了!走,拉上他!”
郁白刚从厕所出来,就被陈凭和张途一人架起一边胳膊转了个身。
“……做什么?”郁白被拖着上楼,后面还跟着班里的其他一些男生。
张途说:“咱上五楼走一圈,看看文科班的女生。”
“文科班的女生又多又漂亮,搞不好就能遇到一见钟情的,然后谈一场终生难忘的初恋。”陈凭嘿嘿一笑。
“能有人看上你,也是挺难得的。”后边有男生故意打趣他,被陈凭回头笑骂了一句。
“主要是最近学习学累了,就当是散心转一转。”
“是啊,我们都没什么时间休息,不像你们走读生每晚还能回家睡,我们住校生已经两三个月没有睡过自己的床了。”
“瞅瞅郁白这脸,都学瘦了……”
后边一片唉声叹气,脚步倒是没停,打闹间,他们到了五楼。
为了不显得过分怪异和突兀,几个人装作聊天看风景的样子,慢慢挪着步子从一班的教室外经过。
郁白被他们夹在中间,跟着他们的举动一步一挪,连转身离开都做不到,只能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不跟任何人对视。
“快看快看,二班的班花!”
“哪呢?哪呢?”
“我觉得都挺好看的啊,这班花谁评的,你咋知道她们是班花?”
“哦,我把每个班看到的第一个女生都叫班花。”
“……”
五楼的走廊好不容易走完,陈凭和张途又架着郁白下楼,一群人叽叽喳喳个不停。中途碰见教导主任涂尘忠,他们默契地闭上嘴,等他走远,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讨论。
到了班门口,郁白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被吵得有点疼了。他一抬头,却看见夏序怀从对面走来。
夏序怀脚上穿着一双新鞋,干净得像是刚从鞋盒子里拿出来,但实际上他已经穿了有几天了。
陈凭不止一次看见他弯腰擦自己的鞋,宝贝得不行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脚上的鞋,这才穿了没多久就被踩得一个脚印叠一个脚印的,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郁白眼看着夏序怀走近,两步追上前面的严月,把刚从地上捡的头绳还给她。
严月手里抱了一大摞练习册,腾不出手来接,夏序怀便将练习册抱到自己手上,她才拿过头绳扎头发。
两人走到班门口,严月扎好头发就把练习册抱了回来,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走进班里。
郁白抿了下嘴唇,呆在原地没说话。
倒是夏序怀看他们闹哄哄的,问了一句:“做什么去了?”
陈凭连忙说:“我们去五楼看文科班的女生了!夏哥要不要也去看看?”
“他就不用了吧,”张途说,“他去了,那些女生就看不见我们了。”
“对对对,夏哥你就别去了,好好学习吧!”
他们俩说了这么多,夏序怀就站在那一句话都没接。他垂眼看着郁白,目光逐渐黯淡下来,然后转开眼,先进了班。
郁白心里的一点莫名其妙的期待熄灭,甚至刚刚生出的一点心虚都被失落酸涩代替,他搞不懂自己想要夏序怀做出怎样的反应,但绝不是这样的事不关己,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没人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只是看到他们先后进了班,便也跟在后面进去,等着上下一节课的自习。
夏序怀坐在座位上翻时间表,现在距离十一月份的期中考试没多少时间了。这次的期中考试是由各区统一命题和考试,考试规模大,试题难度也大,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是迈入高三的第一次大型考试。
郁白本来低着头不知在发什么呆,突然被面前多出来的几本习题册惊回神。他看一眼夏序怀,随手翻了翻,里面有很多用圆珠笔勾选出来的题,都是他知识上的薄弱点。
“前两天晴姐说快要期中考试了。”夏序怀嗓音淡淡,说完这句就开始看自己的卷子。
郁白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学习很不专心,他甩甩头,抛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拿起笔专注地看夏序怀给他圈的题。
窗外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玻璃一角照到教室地面,随着时间慢慢移动。班里轻悄悄的,都是翻书做题的声音,心无旁骛地学习着。
十月底,整个高三教学楼的氛围都紧张起来了。各个班级都出了考场表和座位表,郁白拿了两张便利贴,把自己和夏序怀的考场座号记下来。
回到座位上没一会儿,蒋鹂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挺大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点心,又好看又好吃的样子。
蒋鹂把袋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分给周围的同学,分到郁白和夏序怀这一排,她多给了郁白几个小点心。
“不够的话再和我要,考试加油!”蒋鹂冲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