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封禅大典随侍,可宫中不能没有管事之人,况且旭轮、令玥还小,总得有人看管。安安留下吧,另赏二百丝绢,如何?”天后这语气并不像商量。
“啊?儿不会啊!”李元瑛慌忙起身,茶水险些打翻了。
“无妨,借这机会好好学学。萤光殿、仙居院的宫务不是你在管吗?差不多的事。”差不多?差远了呀!一宫事务只月底查查账,盯着人清点下姊妹俩的私库,确定下宫人赏罚就罢了。内廷中妃嫔宫人上万人,这我哪会啊!
“可”李元瑛还想推脱,看到阿姊疯狂对自己使眼色,只好跪拜谢恩,不再言语。
“阿姊,我也想去封禅,别把我留宫里,闷死人了。”这丫头赖在身上哇哇大哭。可这是二圣的旨意,再心疼也没法子。
“宫里的事,我会嘱咐库狄夫人多上心,你只挂个名就好。我再让纤瑾留下,时刻提点着。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弟弟妹妹,万不能有失。”
“可圣驾那杂务也少不了,又不比宫里都执掌这么多年了,万事都有定例,还是让纤瑾跟着阿姊吧。李旭轮、李令玥那么多乳母宫人伺候着,要我做什么,我最烦带小孩了。再说了,不还有太子在吗?”顺顺突然有了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你也有今日,终于知道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了吧。
“太子是要监国的,就算无事,也不能随意出入宫禁。旭轮、令玥年幼,总得有个长辈在身边才妥当,天后的顾虑也有道理。”顺顺剥了个金桃送到妹妹口中,“好不容易天后器重你一回,你做好了,封禅回来,另有封赏也说不定。阿姊到时让画师把沿途风景绘下来给你好不好?”
小妹一口桃子一口泪,“我不想要封赏,我想出去玩,我一年也捞不着出宫一回。我没见过泰山,没去过并州,都说并州汤饼好吃,我都没吃过。我盼了一年,这就没了。”安安越说越委屈,大金桃都堵不住。要说起来,她们姊妹俩虽然性格迥异,但爱玩这点却是一样的。明明是自由的灵魂,却只能困在院墙之中,这何止是安安一人的悲哀。
对不起,是阿姊无能。明明答应过妹妹,终有一日,她能做她想做之事,嫁她心爱之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既没能嫁给王勖,也不能恣意潇洒。
顺顺岔开话题,“阿姊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安安别过头,没心情听,“有王勖的消息。”小妹终于停止了哭泣,焦急的等着下文。
吐蕃暗中屯兵于安西,两月前曾派小股兵士,约四百人左右,欲侵扰榷场。包括王勖在内的百名守卫,孤军追杀至山谷,杀敌近八成。郑仁泰将军为他们上疏请功。
“勖郎可有受伤?二圣看到了吗?圣人怎么说?”
顺顺略有犹豫,“有三处刀伤,都不致命,你别担心。奏疏二圣自然是看到了,但没注意到兄长名字。那奏疏上列了一百多号人呢,圣人哪关注的到。我也是文成姑姑同我说了才知道的。”
顺顺继续开解,“姑姑本想把他调到自己那当个亲兵,不必沙场冲锋,可兄长拒绝了。听说他一个人斩杀了六个吐蕃兵呢,杀红眼一般,一营的人都惊了。二圣那你也别急,他本就有宣节副尉的八品官职,凭着这份战功,再加武骑尉勋官,视从七品。总会再有二圣前露脸的机会。”
“人没事就好,立功再重要,总不能大过命去。我让将作监做件上等的陨铁明光铠,原来那套用了三年,只怕不经用了。趁着二圣不在宫中,我闲来无事,再从织染署要些棉花来,给他做件棉袄…”安安哪还有一点阴郁之色,火急火燎的忙碌起来。要不是担心太过招摇,甚至要将用剩下的御赐药膏一道送过去。虽然妹妹没好意思说,但顺顺知道,就连王勖穿的汗衫都是她亲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