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跪着的人见他终于露出笑容,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
西山狩猎归来后,日沙王子已经归国,季悯却不走,他睚眦必报,向来没有被人利用了还没什么反应的道理在,是以他前思后想,能怀疑的也不过那日那个逃走无踪的人,想起那日捡起的碎帕,他便让安插在大鄢皇宫的暗探动手,每时每刻都在搜集宫中女人的帕子,想不到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找到了。
“是谁?”
“芙蕖殿如嫔。”
“好,很好!”季悯的手微微用力,将那帕子紧紧攥在掌心,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介意在闲暇之余,好好同人算算这笔账。
天光乍破之时。
在牵扯了储秀宫与芳菲殿,闹了整整一夜的闹剧终于结束。
芳菲殿的大火被众人合力扑灭,宫中侍卫抬出了被烧成一块焦炭的小太监,救出了吓的瑟瑟发抖的田妃,这芳菲殿被烧的七七八八,唯一完好的,恐怕就是那副金棺了。
姗姗来迟的帝王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此次刑部倒是动作迅速,才不到一日就查到线索,顺藤摸瓜之下,一下子查出储秀宫天井内埋着的一具女尸。
几经查访,刑部终于查明真相。
却原来那具女尸生前是储秀宫的一个宫女,只因失手将奉给穆沉渊的参茶打翻,被生性嫉妒的田妃误会她是要勾引穆沉渊,无论那宫女如何求饶辩白,田妃都不曾软过半分心肠,竟将她狠狠打死,
抛尸井中。
这宫女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守在宫外,只等着这宫女年岁一到便放出宫去同他双宿双栖,谁曾想他等了许久都不曾有恋人消息,心急之下花费银两托人打听,这一打听便听到了这个让他只觉天旋地转的噩耗,他一时痛不欲生,几欲随恋人同去,可他无法忍受杀害恋人的凶手逍遥法外,因此狠下心肠,净身做了太监,寻求一切机会为恋人报仇。
巫蛊之祸,是他想到最能扳倒田妃的法子,因此借机嫁祸了田妃,他本想冲着帝王对宁妃的宠爱,田妃这次怕是不死也会被打入冷宫,谁曾想天算不如人算,宁妃竟会就此香消玉殒,他怕事情有变,死人终究没有活人重要,自然是想方设法挟持了田妃,要与她在芳菲殿同归于尽。
刑部尚书缓缓将个中缘由一一说遍,未了,将手中记录详尽的卷宗为上座的穆沉渊与太后刘太妃奉上。
刑部此次的说法,刘太妃听的可谓是眉眼含春,唇边带笑,她朝着太后挨过去一些,偷眼看了看正在仔细看卷宗的穆沉渊一眼,低声笑道,“姐姐真有办法,妹妹真是服气了。”
太后有些尴尬的轻轻唔了一声,她眸光复杂的看了穆沉渊一眼,知道这闹的轰轰烈烈的事,这般安排恐怕也是出自他之手吧。
她忽然轻轻叹了一声,也跟着伸手握住了刘太妃的手,“妹妹也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刘太
妃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的心头大石,终于都落了地。
田妃最终还是如刘太妃的意捡回了一条命,她虽在大火中受到了惊吓,然而却因祸得福,没了巫蛊案的嫌疑,更是得了自由,虽然穆沉渊和太后恼她弄出了人命,但也只是严词斥责了几句,便没了后着。而她的心腹大患宁妃已经去了黄泉地府,这个宫里再没人能阻碍她得到皇帝的心了。
三日后,“宁妃”金棺由宫中抬出,风光大葬,帝王大手一抹,世上从此再无宁妃宁若的痕迹。
就在当天入夜,慈宁宫大太监来顺同大宫女郑嬷嬷一同到了天牢,从牢里提走了一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令宫中为奴,侍奉……”
扶疏静静跟在两人身后,脑海中还回想起方才两人宣的太后懿旨,她微微抿唇,心中有些疑惑想要解惑,却又不知该去问谁。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人便已是到了慈宁宫。
郑嬷嬷将她带到一间黑暗无光的屋子后,便温言道,“这是分于姑娘的屋子,姑娘暂且歇息,明日再拜见太后即可。”
“谢谢嬷嬷。”扶疏轻声谢过,待她走远,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推门,关门。
门被合上的一刹那,屋中微光骤亮。
她惊愕的转过身去,却见一人悠闲坐于椅上,手上擎着点燃了的烛台,冲她温柔笑着,“你回来了,扶疏。”
彼时他眼中灼光竟要与那微弱的烛光融
成一片,与那烈阳争辉,如刀斧般劈开她满心的阴霾,这一刻,她的心微微一悸,竟说不出是温暖多一些,感动多一点,抑或是心动多一些。
于是她轻轻握紧了拳,淡淡笑着回应,“恩。”
我回来,回来……为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