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许久后,心中躁动也渐渐平息不少,韩渠脚步慢了几分,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眸中情绪复杂得难以辨别,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隐没在黑暗之中。
小狐竟真的是奚悬……
一想到这儿,他便有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觉。
临走前扑倒在尘土中的灰色毛团和欺辱算计他的秀美青年来回交织着在心底浮现……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奚悬?又抑或是两者皆是。
饶是已发现隐瞒在那柔弱外表下的真相,可……他总归是有几分在意。
奚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为何……
“算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了,还是赶紧找找有没有其他路口吧。”驱散了心中种种念头,韩渠嘟囔一声,举起手中火把朝四周看去。
还是跟之前差不多的景象,只有摸不着边的黑暗和遍地碎土沙石的地面,以及身侧那面可以说是目前唯一能为自己指明方向的土壁。
沉思片刻,韩渠摸了摸土壁上干燥的凸起,准备沿着土壁往另一边的尽头前进,说不定这边是那光团,那边就是出口了。
“不过这次可别再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东西了……”韩渠想着一路来遇见的种种危机,苦笑着向上天祈祷。
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是再遇见类似那光团的东西,或许就不会有之前那么好运了。
一边走一边胡乱思考,时间过去大半前面却仍旧没有任何改变,韩渠也快要让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儿了。
这时,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些细微的、几乎捕捉不到的窸窣声响。
这种暗藏危险之地的动静往往不能忽略,韩渠脚步一顿,持着火把转过去朝身后照去。
火光所能照耀到的地方,皆没有可疑的东西出没,那声响也像是没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然而不到片刻,那声音再次传来,飘忽不定地缀在后边儿,但韩渠一步未停,眼中也不见慌乱。
因为弄出这番动静的是谁,在他看来倒是很明显了。
待那声音愈发接近,韩渠才冷不丁向后转去,火把也迅速掉了个头对过去,打了来人一个措手不及。
摇曳火光勾勒出一个小小圆润的身影,它僵立在原地,大睁着碧眼,宛若一颗静立不动的小巧石雕。
饶是早有猜测,可当韩渠见到那熟悉的小小身影时,心中仍有些许不解……明明自己之前都那么做了,为什么还会再跟过来呢?
但他面上却是保持着冷淡的神情,沉声道:“不要跟着我。”
那灰色毛团一听见这话,眼眶内登时盈满蒙蒙泪雾,边摇头边朝着这边慢慢走来。
它的右脚似乎是受了什么伤,走动间一瘸一拐,不复初时灵动。
对方做得如此明显,韩渠自然在法,喜欢教主的同时又给教主下毒、还对自己这种无关之人做出那种下流之事……
这样看来,奚悬不情愿救教主和看见教主别人靠得太近便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吧?
韩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于是,他赶在另外两人快要不耐烦之前,倏地抬头各看了两人一眼,坚定道:“教主就拜托给你了!”
在场的另外两人一怔。
下一刻。
晏明空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推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缕缕浅淡药香猝不及防地钻进鼻腔,令他不适地拧起乌眉往侧边看去,目光不经意间和奚悬对上。
“……”
“……”
那两双色泽不一却好看得旗鼓相当的眼眸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甚至不用多说,他们便默契地各自往旁侧退了一步避开彼此。
而自觉将麻烦处理妥当的韩渠则是往后撤了一步,免得打扰了他们。
却不想手腕却在这时被人猛地扣住。
“不过半年你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了?不听我的反而听他的?”晏明空面沉如水,语气中的不悦极为明显。
晚了一步未来得及抢先问罪的奚悬也似笑非笑地跟着看了过来。
不过这话在韩渠听来,便是教主见自己不听他的话却听奚悬的觉得有些丢份,于是他斟酌了一下又道:“弟子的修为实在低微,不免担忧之后若是有人前来追捕不能保护好教主,所以才选择听从他的提议。”
一口气说完这些,他松了口气。
其实这只是他的考量之一,其次便是从对方目前的状态来看,显然正处于虚弱之中,而他实力低微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眼下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总是喜怒不定的奚悬,再加上教主好似也对奚悬有意,所以韩渠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晏明空并不知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听见这番说辞只当其是在关心自己,脸色稍霁:“我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哪知他还未说完,便叫人插话打断。
“晏教主何须如此逞强?”奚悬唇边噙着笑,垂眸下看时掩去了眼中的嫌弃,“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又何须隐瞒?倒不如就让在下帮忙。”
虽说现在有求于人,但以晏明空也不愿因此连这般的小事都要受制于人,他略一蹙眉刚要说些什么,却骤然失去了意识。
始料未及的变故令韩渠也倏然一惊,不解地看向动手的人:“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