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唐氏著急吩咐的聲音透過縫隙傳來,沈觀月指腹剛剛碰到剪子,聞言猛地看向沈觀衣。
「噓——」
纖細柔白的手指虛虛地抵在沈觀月唇前,她過於緊張,咽了口唾沫,額角的薄汗凝結成珠,自腮邊滾落。
沈觀衣瞧了一眼,下意識抬手去接,晶瑩的汗珠落在指腹上,她頗為嫌棄地嘖了一聲,隨手從沈觀月的下頜擦過。
嫣紅的指尖相互揉搓著,沈觀衣平靜從容道:「別聲張,不然殺了你哦。」
前世她從未自己動手殺過人,但踩著屍山火海上位之時,血腥氣兒也聞了不少。
如今她不過是學著旁人,在動手前威脅一二罷了。
拿來唬一唬沈觀月,總是綽綽有餘的。
沈觀月忙不迭地點頭,聲音都顫得變了調,「娘,我沒事!」
門外驟然安靜了一瞬,片刻後,唐氏與冬暖自門外進來,或許是關心則亂,唐氏並未注意到站在沈觀月身後的少女,只一個勁地詢問方才她為何不應聲。
倒是冬暖,在察覺到沈觀衣的存在後,厲聲質問,「二小姐為何會在這兒?」
唐氏愣了一瞬,這才注意到沈觀月始終僵著身子不發一語,臉色慘白,而她胸前的衣衫早已紅成一團。
她頓時大驚失色,咬牙切齒地看向沈觀衣,「你對月兒做了什麼?」
沈觀衣沒有理會她們二人的話,因嫌麻煩,索性今日便說個明白,不容置疑地道:「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不喜歡別人隨意進出我的屋子。」
「更不喜歡有人在背後嚼舌根、使絆子。」
唐氏險些覺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怒火上頭,她今日便要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片子。
她一把拉開沈觀月,手臂高抬,作勢要給沈觀衣一巴掌,可巴掌還未揮下,掌心停在空中,與沈觀月同樣的位置便多了一個血洞。
沈觀衣下手算不得狠,她沒想要這二人的命。
只是這傷口看著駭人,唐氏遲遲回不過神來,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嚇壞了冬暖與沈觀月。
但沈觀月眼下身上也有傷,她捂著傷口,面目猙獰,瞧著沈觀衣的眼神陣陣發狠,「我娘要是有什麼事,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沈觀衣眼睫輕閃,總覺著這話有些耳熟。
零散的記憶忽然從腦中清晰,她想起那年冬日,大雪千里,撒鹽飛絮,厚重的雪地里,長靴一踩便是一個印兒。
屋檐瓦房上頭白茫茫一片,娘親聽從她們的吩咐洗百件衣裳,才能給她們娘倆飯吃。
可天太冷了,從井裡打上來的水不到片刻便結了一層冰。
那雙撫琴的手就是在那個冬日布滿了紅瘡,再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