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饒冬青二十八,虛歲二十九,在小地方這樣年紀的未婚女青年處境有些尷尬,條件相配的男生大多已經成家,剩下的硬湊也湊不到一起去。加之章美霖早年陪酒的事不太光彩,家裡又有老有小,都是病秧子藥罐子,條件好的人家一打聽,直說看不上這樣的。
相親時,被問及感情經歷,饒冬青照實說談過兩個,長的六七年,短的六七個月,這幾年在忙工作,沒想感情的事。人說也是,你那麼漂亮,肯定很多男人追,眼光一定很高,挑花了眼反而單著了。
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誇人的。
還有說像她這樣的不好找,談過男朋友,還同居過,那相當於二婚。他們要那種年紀小的,長得好的,心思單純的,家境殷實的,最好沒談過戀愛,談過也沒跟人上過床的小姑娘。
相親中經歷聽聞了各種奇葩人和事,饒冬青也不氣不惱,讓她一個接一個不停相看,她也去,但就是沒結果。章美霖著急,給她把相親對象的範圍擴大至離異人群,甚至還有帶著孩子的。
饒冬青大概摸出章美霖中意的女婿人選標準:家庭和睦;品行端正;身體健康,沒有不良嗜好;要有正當職業,最好是公職人員;結過婚不要緊,條件好有孩子的也能考慮,不過最好喪偶。
還真相到個各方面都很符合這些要求的對象,來往了幾次,饒冬青覺得那個男人確實不錯,過日子很合適。
她們那裡嫁娶像是一錘子買賣,男方給了彩禮領了人過門,女孩就歸屬於男方家庭,很少甚至不再過問娘家事。兩人關係正式確立之前,饒冬青就向他明確提起,她家情況特殊,如果結婚,需要和她一起看顧家裡的兩個老人,當然她也會真心對他的小孩好。
兩個人條件相當,又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交往了數月,婚期很快定下。
因為坐車出了事故,加上身體狀況還不太好,家裡不放心饒冬青開車。搬回市里住,她和方紀輝見面的機會多起來,偶爾也會搭方紀輝的順風車。
一開始確實是順路,饒冬青要回鄉下,方紀輝要去那邊見朋友,就正好捎上她。後來只要兩人一起出門,不管饒冬青去哪兒,方紀輝都順路,讓她搭他的「順風車」。
他們之間相處融洽,在饒冬青看來,方紀輝對她挺友好,不再像從前那樣咄咄逼人,當然她也樂得能與他處好關係。
鄉下自家院裡種的菜長成了,奶奶裝了整一麻袋讓饒冬青帶回市里,見方紀輝過來接人,也給他裝了一袋。
方紀輝不收,「老人種點菜不容易,讓他們留著自己吃就好。」
「帶上吧,最近回來老麻煩你,不拿她過意不去。」饒冬青蹲在地上給袋子扎口,「其實也不為吃這一口兩口的,老人閒不住,總想找點活干,怎麼說都沒用。自家種的菜不打藥,他們覺得好,送出去比自個吃高興。」
收下東西回程,路上堵車,到家天色已晚,方紀輝沒回自己住處,之後幾天也一直住著沒回去。
漸漸住成了習慣,方紀輝經常回來小住,晚上還和饒冬青一起輔導小誠功課。他們之間話不多,交流也多是圍繞著小誠進行。饒冬青常給小誠帶好吃的,要是方紀輝在,也少不了他那份。
方紀輝逐漸沉迷這樣平淡卻溫馨的相處時刻,但和以往他所珍視留戀的事物一樣,這樣的美好並不長久。
饒冬青要結婚了,很突然,但或許只是對他而言很突然。
他從趙延昌那裡得知饒冬青相親,交往,確定婚期的全過程。趙延昌說:「冬青結婚這事定了,你章阿姨說給她看了套房子,找空從公司帳戶上給她划過去。」
「沒錢。」方紀輝拒絕得很乾脆。
大學一畢業,方紀輝就到家中廠子裡幫忙,那時候他工作是真拼命,經常白天晚上連軸轉。他潛心蟄伏,想著有天能把本不屬於趙延昌的那一切都拿回來。
後來趙延昌投資失敗跌了個大跟頭,連房子都抵出去貸款填虧空,身體也一下垮了,家裡生意就全由方紀輝接手。那幾年方紀輝什麼都得親自管,忙起來大有要錢不要命的架勢,趕上時候好,生意又做了起來。
趙延昌不再管事,家裡的花銷都是方紀輝給。有了錢有了底氣,方紀輝想算陳年舊帳,想看趙延昌和章美霖落魄潦倒,可當見到他們守著病危的小誠痛哭時,這念頭又不自覺散了,往後也總是想想而已,終究狠不下心。
「你去夜總會隨便玩玩兒不比這多?」趙延昌不滿道。
方紀輝不以為然,「錢扔出去總得聽個響,傻子都知道東西不白給,給她送婚房,我圖個什麼?」
「小章跟我這麼多年,說實話也沒花什麼大錢。她女兒結婚,給套像樣點的房子,對她們娘倆,對咱們,大家臉上都好看。再說冬青找的那個家裡有在工商局的,以後多來往也好做事。」
「合著看上人家這個。」方紀輝冷笑一聲,「才認識幾個月,什麼人了解嗎?還是個死了老婆有孩子的,上趕著給人當後媽,就這樣還倒貼呢。」
「人家能談成,總歸條件差不多,別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說說你自己,這幾年在外頭沒少招女人我是知道的,年紀也不小了,該把心收收,找個踏實的定下來。」
「找個踏實的定下來?」方紀輝神情不屑看著他,「像你那樣,家裡的外面的一塊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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