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摸着,这酒的度数应该不高,加之身边孟大厨他们兴致很高,也就多饮了几碗。
灶房外的院子里,瓢泼大雨一点没有减小的趋势,哗啦的雨声为奏,灶房里,几碗酒下去,大家的精气神就上来了,一会儿嘻嘻哈哈地说笑,一会儿孟大厨又拉着绿芦要现场杀鸡拜师,引得灶房里的副厨和帮厨们一阵起哄。
灶房里热火朝天,前堂的宾客也挺热络,被大雨困住了脚步,不妨坐下多说多喝一些时候。
在这嘈杂声中,二楼角落窗口边,施云桢端坐在桌前,不发一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孤寂,桌面上摊了一本账册,却半天没有翻动一下,账册的旁边,放着一只虚胖的草蜢。
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弄着有些干枯发黄的草蜢,这次,下了些力气。
夏雷在一旁站着,余光看着自家少主手上的动作,不禁为那草蜢捏了一把汗。
“啪嗒。”
一声轻响,草蜢身上那别进去的草头又掉了出来,眼见着就要散架。
夏雷皱眉别开目光,不忍直视。
这一次,施云桢没有再把那草头别回去,而是屈起食指,把那草蜢弹得远了,墨黑的眸子凝着那彻底散了架的草蜢,轻哼了一声,别开目光。
施管家轻轻咳嗽一声,扯了夏雷的衣袍,示意他去后面看一眼。
从施云桢这一声轻哼,施管家听出来了恼火,心里暗暗称奇。
他家少主少时当家,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掌柜来说完事情,少主没有丝毫表现,就坐着干等,等了这么许久也没等到要等的人。
此刻,竟然有些破功了。
夏雷一头雾水地下楼去了后院,刚刚掀开帘子,脚步一顿,隔着倾盆大雨,他都能听到灶房里热络的气氛和劝酒的说话声。
不复以往的清脆,多了一些娇憨和霸道。
是绿芦。
“孟大哥!我既然叫你一声大哥,就拿你当亲哥看,肯定不能收你当徒弟!”
夏雷迈进灶房,眼皮子一跳。
入目就是绿芦和孟大厨面对面站着,成对峙之态,一人手中一碗酒。
”咋不能呢,我诚心拜师!“孟大厨梗着脖子说着囫囵话。
“啪。”
绿芦把手中已经空的碗重重往灶台上一搁,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孟大厨。
孟大厨也喝得差不多了,喝了个大概就想撂了碗,却被绿芦拦住。
“等会。”
纤纤手指指着碗底的酒,话说得醉意十足,神情确实认真无比。
“诚心啥呀诚心,诚心咋还养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