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食客很热闹,绿芦的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后院幽静之处,小楼里,施云桢第一次尝试下床站立,消瘦得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一旁夏雷的胳膊,苍白的手握得很紧,微微地发抖。
“您当心些,凝神,一鼓作气试试,”施家的大夫站在一旁关注着,手中还拿着刚刚用过的银针。
叩叩——
夏雷虎目盯着自家少主的动作,一瞬不敢错目,突然,小楼外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紧张的氛围。
施云桢刚刚使足的力气一刹那泄了,重重地坐回了床上,额前冷汗密布,唇色发白。
“不着急,少主的恢复速度已经是极快的,”大夫也呼了一口气,宽慰了施云桢。
施管家看了眼坐在床上不作声的施云桢,只见他低头垂眸,目光隐晦不可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少主这是有些急了。
夏雷去打开小楼的门,和外面的掌柜说了几句,脸色有些异样,回来回禀,“少主,是绿芦姑娘。”
施云桢漆黑的眼眸抬起,因为消瘦,眉骨突出,显得眼眸很深邃。
“她说想当面向小姐表示感谢……”夏雷不好意思地挠头,他之前随口诹的话,倒是惹来了麻烦。
“你去回了就是,”施管家瞪了他一眼,吃饱了撑着胡扯,把少主说成了小姐。
施云桢靠在了床上的迎枕上,合了眼眸,刚刚的一番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浓黑的睫羽下眼下落了一片阴影,就是说话都无力了。
施管家赶忙上前帮他躺下,盖上被褥。
夏雷应声,自和掌柜的去了前堂,大夫见施云桢睡了,转身出了小楼,带上门。
小楼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施管家在水盆里拧手巾发出的轻微水声。
“少主何必这么着急,那个来飞来居闹事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北边派来试探的。”施管家拿着拧得恰到好处的布巾擦拭了施云桢额前的汗水。
他看着长大的少主,从小时候虽然病弱却很活泼,到了现在这样病到差点没命,他心疼。
施云桢张开眼眸,眼底幽深,“可能吧。”
施管家收了布巾,看着病榻上又合上眼眸的施云桢,脸庞瘦削,肤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鼻梁高挺,脆弱却坚韧,眉宇间藏了许多看不出的思虑。
少主现在对他们这些心腹都很少说自己的看法了,他就是活了这把岁数,也看不出现在少主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少主成了现在这样,何尝不是因为之前多思多虑熬干了心血?
“您先休息着。”施管家不再多言,端了水盆出了小楼。
飞来居的前堂,夏雷推辞不过绿芦塞过来的银票,只能收了,面前的小姑娘虽然瘦小,但是塞钱的动作却是不马虎。
“我们小姐也不差这点钱,你不如留着给那个大叔看病。”
“欠钱要还,天经地义,”绿芦目光闪着坚决的光芒,人家施小姐心善是人家的事情,她占着人家心善就欠钱不还就是她绿芦人品有问题。
夏雷见对方态度坚决,也不由得高看了绿芦一眼,想起来被打的桂叔,问了一嘴:
“说起来,是谁打的人抢的货,你心里有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