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遍身绫罗,轻手轻脚踏入殿中。
遥见宋令枝坐在榻上,小丫鬟咧嘴一笑:“姑娘醒了。”
话落,又朝外喊了一声。
乌泱泱的丫鬟婆子站了一地,伺候宋令枝盥漱净脸,又命人端来早膳。
漆木案几上摆着十来样精致小菜,金丝燕窝汤,银葵花盒小菜,清水海兽碗菜……皆是她往日在宋府爱吃的。
宋令枝眉心皱起:“沈……陛下呢?”
丫鬟福身行礼:“陛下如今还在上朝,姑娘若有事,可尽管吩咐奴婢。”
宋令枝眉宇渐拢。
丫鬟狐疑抬眸:“可是这膳食不合姑娘的心意?若不喜欢,奴婢再让御膳房送别的过来。”
宋令枝目光低低垂着:“这些是谁吩咐做的?”
丫鬟轻声:“岳统领,岳统领还说,待姑娘用完膳食,命奴婢送姑娘出宫,还说姑娘等的人就在宫门口。”
宋令枝错愕抬眸:“……什么?”
手中的燕窝汤应声落地,碎片七零八落,洋洋洒洒流落一地。
小丫鬟大惊失色,以为自己说错话,忙忙跪下告罪:“姑娘恕罪,奴婢……”
宋令枝慌忙扶起人:“你适才说,谁在宫门口?罢了。”
顾不得丫鬟起身回话,宋令枝匆忙提裙往外跑去,“早膳不必了,备车,我要出宫。”
小丫鬟拦不得,又有岳栩的话在先,只能以宋令枝为先。
红墙黄瓦,巍峨宫门静静伫立在晨光之中,晨曦微露。
宫门口外,一辆不起眼的青轴马车静静
停在路边。
宋令枝双眼泛红,跌跌撞撞朝马车跑去。
身子扑在车前,她手指颤巍巍,指尖碰上车帘的那一瞬,泪珠涌出眼眶,自眼角滑落。
她终究是个胆小的,深怕马车内坐的贺鸣如梦中一样,伤痕累累,血污满身。
雨过初霁,晨曦微露。
轻盈的日光穿过厚重云层,洒落在宋令枝脚边。
指尖微颤,本是最寻常不过的车帘,宋令枝此刻却连挽起的胆量也没有。
嗓音低低哽咽,指尖碰上车帘的那一刻,忽的,有人笑着挽起车帘。
马车内的人眉目温润,一双眼睛澄澈空明,似上好的璞玉。
“枝枝。”
贺鸣轻声唤她。
一身月白色圆领长袍,贺鸣眉眼弯弯,笑得温和,“……还不上来吗?”
一连多日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在此刻烟消云散,宋令枝双目怔愣,呆呆盯着人半晌。
忽而扑进贺鸣怀里。
她双手紧紧环着贺鸣脖颈,泪水滚落,沾湿了贺鸣的衣襟。
贺鸣身影稍僵,而后回以一抱,生疏抱住宋令枝。
浓密眼睫低垂,贺鸣胸腔溢出一声笑:“对不住,劳枝枝费心了。”
宋令枝抿唇,半张脸贴在贺鸣脖颈,单手捏拳,拳头轻落在贺鸣肩上。
倏然听见一声闷哼。
宋令枝骤然回神,忙不迭拉开人,挽着贺鸣的手细细打量:“他们是不是对你动刑了?”
话落,又探身挽起贺鸣的衣袖,泪如雨下。
先前的噩梦又一次闯入脑海。
手背上白净依旧
,不见半点伤痕,只手腕处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宋令枝低声呢喃:“手上没有,那后背,后背是不是……”
“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