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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垂金丝,满园春风拂面。
将近午时,明枝宫上下杳无声息,静悄无人咳嗽。
重重青纱帐慢低掩,白芷端着沐盆,悄声步入暖阁。
贵妃榻上凌乱不堪,锦衾之下,宋令枝三千青丝低垂,纤纤一双柔荑轻垂在榻边。
手腕纤细,隐约还有淡淡的红痕浮现。
手指上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摘下,指甲圆润,指尖泛着薄红之色。
为沈砚前日剪坏自己指甲一事,宋令枝还同对方生了两刻钟的气。
沈砚弯唇,漫不经心迎上宋令枝的目光,眼中笑意清浅。
“今日上朝,余尚书问了我眼角上的抓痕。”
只一句,宋令枝当即心虚噤声,不再言语。
早春时节,园中不时有虫鸣之声传来,檐角下铁马叮咚。窗前竹影参差,苍苔浓淡。
白芷小心翼翼为宋令枝挽起帐幔:“娘娘可是醒了?”
她轻扶着宋令枝起身,寝衣轻薄松垮,宋令枝一截脖颈白净细腻,只如今,上面却是红痕遍布。
白芷一张脸滚烫泛红,轻轻别
过眼。
宋令枝半梦半醒,余光瞥见白芷目光的下落处,耳尖骤然泛红。
虽不是第一回,可被白芷看见,宋令枝还是羞赧满面。
“你、你先出去。”宋令枝目光闪躲,贝齿紧紧咬着红唇,“我、我自己更衣便是。”
白芷知道宋令枝脸皮薄,福身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殿中青烟氤氲,宋令枝扶榻而起,满头青丝垂落,无意碰见心口前某处,宋令枝忽的疼得倒吸口冷气。
差点跌坐在榻上。
约莫是破了皮,亦或是齿…印深了几许,只是青丝无意拂动……
宋令枝红了脸,面红耳赤,心底翻来覆去将沈砚骂上千回。
难不成是属狗不成,怎么那么喜欢乱咬人。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还是宋令枝自己主动留下沈砚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天亮才阖上眼。
本来丑时那会传了水,后来又……
宋令枝耳尖滚烫,一手抚上自己腹部。昨儿太医才刚请过平安脉,说她身子无碍。
当年落下的寒症,如今也有了好转。
宋老夫人送来的药方,宋令枝现下也不敢偷懒,老老实实吃着药。
可还是没有动静。
宋令枝泄气垂眸,思及宋老夫人家书上对自己的担忧,宋令枝满腹愁思都落在紧拢的双眉间。
廊檐下倏然传来宫人的通传声,是沈砚来了。
宋令枝心中恼怒沈砚昨夜的过分,不想见人,重新拉高锦衾背对着沈砚躺下。
地上铺着柔软细腻的狼皮褥子,踩上去悄然
无声。
金丝藤红竹帘轻卷,透过重重帐幔,隐约可见宋令枝落在榻上单薄娇小的身影。
白芷轻轻福身:“娘娘怕是累着了,才又睡下了,陛下若是有事,奴婢这就……”
“无事。”沈砚声音轻轻。
他这两夜确实过分了些,若非早早替宋令枝剪了指甲,怕是这两日又有人对他眼角的抓痕好奇。
沈砚拂袖转首,“让皇后歇着便是,朕夜里再来。”
白芷福身。
槅扇木门轻掩,霎时,殿中又只剩下宋令枝一人,她半张脸枕在手上。
满园无声,只隐约听见岳栩匆忙赶来,好似是为沈砚送药。
去岁入宫后,沈砚的药好似不见停歇。
困意涌上眉眼,宋令枝只觉身子乏得厉害,倏尔闻得窗下岳栩的声音。
“陛下如今的身子,便是不吃药也无碍的。是药三分毒,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沈砚满脸淡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