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演这一出现,铁壁城内外之局势,旦夕间便有了定论。
天都朝堂之上,就在各派系纷纷质疑羽雁王迟迟不攻城之举,认为其颇具贻误战机之嫌时,羽雁王兵不血刃,夺城大胜的捷报传回来,刹那间,便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羽雁王命手下救出受困于贼首丁鉴之手的铁壁侯屈演,两军对战叫阵当日,羽雁王人未露面,受命领军出战的先锋,却是城中传说为当庭辜负,大病不起的铁壁侯。
这下子,被蒙在鼓中的铁壁军与城中百姓,皆炸了庙了。
铁壁侯于阵前历数叛贼罪状,痛心于为丁氏所、助纣为虐之众贵族,并向受累于战事的铁壁百姓告罪。
诸举接连一出,铁壁城中士兵纷纷响应,自命为帅的丁鉴以及参与反叛的诸贵族纷纷被擒,铁壁军大开城门,迎城主还家。
及此,五万大军只卒未动,便将一场沸沸扬扬的暴乱摆平了。
“这会儿,肃王可又得意了。”
元殊下了早朝,才去圣安殿给父皇请了安,一出殿门便被鄂霜姑姑给请到了凤和殿。皇后一见他,便冷嘲热讽的提及此番铁壁城之事。
元殊听得不耐,眉头一皱,道:“母后召儿臣前来,就是为了干政吗?”
“放肆!”皇后一拍桌子,瞪着他狠狠道:“你这孩子究竟懂不懂分亲疏好赖?放眼天下,你可还能找出一个比母后待你更真心实意的人?”
真心实意吗?元殊意味不明
的看了母亲一眼,只觉这四个字分外刺耳。
“母后的真心实意,儿臣实在不敢受用。”他道,“至于铁壁之事,上有摄政王慧眼识人,下有羽雁王足智多谋,宗亲合力扶保江山,是我大齐之福,更是儿臣之福。”
“呵,好一个宗亲合力,今日是他叔侄二人内外应和平定了内乱,那来日呢?是不是非要等到此二人狼狈为奸篡夺了你的江山之后,你才能听你娘说两句话?!”皇后越说便越气愤,尤其是他那一句不敢受用的话,便仿佛往她心里扎了把刀子,着实让她痛极。
然而,今次与往日不同,皇后纵是出离愤怒,太子殿下也一派熟视无睹,甚至那目光,从始至终都不带丝毫暖意。
他目光落在手中悬而不落的茶盏盖上,缓缓道:“儿臣却觉得,往日就是听您的话听得太多了。”
皇后一凛,压着火道:“你说什么?”
“母后不懂吗?”元殊抬眼望去,朝母亲一笑,“有些话该不该说,母后心里还该有个掂量。儿臣与太子妃之间……”
他说着,有意放缓了语气,细细的品味着母亲的神色,只见其眉头微蹙,带着些疑惑,又带着些警惕。
元殊自嘲一笑。
“往后,母后便不过多费心了,更不必派鄂霜姑姑一日三趟的往东宫跑,就为了劝和所谓的夫妻龃龉。”
“我与她之间,原就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可言,又哪来的劝和之说。”
“你这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皇后大怒,起身喝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你与她没有夫妻情分?那当年又是谁几次三番的同本宫剖白,自云非她不娶的?你……”
“儿臣要娶的——”元殊平静的打断她的话,看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是等天李氏的类阳帝姬。这一点,从未变过。”
他的眼神,恍若洞悉一切般的把皇后望着,皇后渐渐的无从招架,想着他的话,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皇后的气息弱了下来,缓缓坐下,身上似乎都没了力气。
元殊起身,朝她一拜。
“有些事情,儿臣不挑破,并不代表便可由人戏耍。儿臣是储君,如若您都不拿儿臣当储君看,就更不必去置喙外人如何了。所谓亲疏内外,儿臣自有掂量,却不知母后如何?”
“殊儿……”
“儿臣言尽于此,往后,还请母后好自为之。”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了凤和殿。
鄂霜姑姑进殿,一眼便见皇后娘娘瘫坐在罗汉榻上,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鄂霜姑姑一脸焦急,唤了几声都不见主子回应,正要转身出去传太医时,却忽然被皇后拉住了手。
“娘娘……”
“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