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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入金川府（第1页）

吃完晚饭，孟绣绣带领几人绕过大湖，来到了书院东南角一处高地。“这里是书院东南角的假山，从这里就能看到山脚下的金川府了。”几人只见山脚远处云雾之中灯火璀璨，依稀看得出金川府轮廓。

田二川说：“明天就能去金川府看看了，早就听家里人说金川府繁华至极，至深夜也灯火不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不是嘛。”张禄接着说“相传当年金川府旁的金川河河底皆是黄金，郑和的船队从这里一次就带走了一船的黄金，解决了成祖皇帝剿灭鞑靼时的国库空虚问题。成祖皇帝亲自赐名金川河，此后这片6地上挖出的所有黄金、各地部落的朝贡、佛朗基人的商品都要最先汇集于此，再经金川河运到贡港，这才有了现在的金川府。”

“好了，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下山去金川府，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孟绣绣催促着几人，回到屋中。

第二天清晨，书院山门大开，几百名学子乌央乌央地从山门中鱼贯而出，张禄几人也夹在其中。下了山，几人走在去往城中的大路上，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人从身旁路过。有高鼻深目一头金，穿着西洋衣服的弗朗机商队。

“这些商队据说都是从南方而来。”孟绣绣说到。

“南方?那不是一片戈壁大漠吗？他们怎么过来？”田二川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听说他们是从更远的地方穿过戈壁沙漠才过来的。他们都住在潮湿炎热的森林中。”孟绣绣继续说“他们把玻璃、火枪、火炮、宝石、黄金、白银、异兽甚至还有奴隶拉到这里换取咱们的丝绸、茶叶、瓷器、字画等等。”

“听你这么说，咱们是不是赚大了？”王安世问绣绣。

“应该是，所以他们当年才要鼓动那些部落叛乱。”绣绣轻叹一声答到。

这时，又有一队马车缓缓经过，驾驶马车的是一个土著，只见他红褐色的皮肤、大鼻子、小眼睛，全身布满了看不懂的纹身，头戴羽毛冠身穿有简单花纹的粗布衣。马车里坐着妇女儿童也都是一样打扮。后面几辆马车都拖着货物看样子都是一些毛皮之类的。这队马车最后用麻绳拉着一队人，这群人也是红褐色的皮肤，全身纹着纹身。只是他们浑身赤裸，头上也没有羽毛冠。他们脖子上套着麻绳，双手死死的捆在一起，被马车拖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最后面是几个押送他们的土著士兵，他们有的拿着皮鞭不停的抽打，有的举着带有羽毛装饰的长矛。

“头一辆车里的应该是来做生意的部落酋长，后面坐着他家里人。他们每次来都会带着许多熊皮狼皮等来换些茶叶丝绸。在他们的思想里，茶叶是天神的饮品，喝下去就可以有机会和神沟通。丝绸则是天神的衣物，只有强大的部落领才有资格使用，能获得多少匹丝绸就是对部落实力的证明。所以为了这些，部落的酋长可以用一切东西来做交换。”孟绣绣解释到。

路旁还有许多土著一步一跪地朝城中走。孟绣绣接着说：“在这些人眼中，金川府是来自西方的神建立起来的，他们认为这么宏伟的建筑只有神才能做到。所以他们都是不远万里来朝圣的。”

说着说着，路旁的田野中出现越来越多的圆锥形的帐篷，它们大多几顶帐篷一组围在一堆篝火旁。这些营地越往城中走越密集，营地的环境也就越差。许多土著妇女怀抱着婴儿向路过的人们乞讨，也有一些则兜售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和特产。大一些的小孩则赤裸身体互相追逐打闹，一见到一些衣着华丽的人就追上去乞讨。张禄连忙问绣绣是什么情况，绣绣说：“这些人都是土著流民有逃难的也有做小生意的还有给城里人打杂的，官府规定这些人禁止居住在城中，所以这些人就在城外扎营。白天他们会进城乞讨卖艺做些小生意，或者进城当苦力，等到晚上再赶他们到城外休息。”

“官府就这样对待他们？这难道是薛总督的命令？”张禄气愤的追问。

“听说不是薛总督的命令，是掌管两夷的镇守太监陈公公的命令。陈公公几年前在北京认了大太监魏公公当干爷爷，这才当上这里的镇守大太监。连总督大人都要处处让着他，所以没人敢反对他的命令。”绣绣说。

“大家快看，到金川城了！”田二川和王安世兴奋地大喊。

只见这金川府四周是高耸的青砖城墙，城墙上站满了士兵。抬头向上看，三层高的城楼巍峨耸立，整座城楼雕梁画栋前出廊后起厦。楼上的琉璃瓦的屋檐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光。城门高大厚重，巨大的门钉一排排整齐的装在门上。门洞足有四人高，黑洞洞的，给人十足的压迫感。门口站着一队士兵，依次搜身检查进出城的行人和货物。凡是检查完的百姓，进出城都要向官兵交十文铜钱。交不出十文钱的，缺几文钱就用棍棒打几下，除非有官府开具的文书可不用交费，随意进城出城。等查到张禄一行时，为的军官上前说：“看你们穿着应是金川书院的学子。薛大人有令，金川书院学生都是我大明栋梁之才，无需搜身即刻放行。”

王安世苦笑到：“原来进了金川书院还有这种特权，不但不用搜身，进城出城还能省下二十文铜钱。”

孟绣绣补充说：“在城里干一天苦力也就赚五六十文铜钱，一天一进一出就要二十文。哎。。。。”

“不是可以去找官府出具文书吗？他们怎么不去找官府呢？”张禄问绣绣。

“你有所不知，开具这些文书的是陈公公的干儿子，指挥使赵大人和监军杨公公。一张文书只能用一个月，下个月要重新买。一张文书分不同的等级，最便宜的也要十两银子。普通人家根本出不起这么多钱。只能任由这些管城门的兵丁刁难。”

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时候，一群骑兵冲入城门，只见这群骑兵个个腰间系一条白麻布条口中大喊“八百里加急，让开”街道上的人被这一幕吓得是四散奔逃。张禄心中疑惑，这群人如此着急，并且要上还系着白布条，怕是有什么大事生。

众人过了城门就算进了城，孟绣绣继续介绍到：“这金川府分内外两城，外城又分东西坊，东坊主要住的是普通百姓、四品以下小官吏，西坊主要住来各地做生意的商人、迁居在此的部落酋长的家人等。内城也分为南北两坊，南坊主要住的是在中原混不下去一些皇亲国戚以及四品以上大官。北坊则是官府驻地，比如总督府、宣慰司、镇守府、各种衙门等。”

“那最好玩的地方是哪呢？”几人问绣绣

“当然是西坊了，里面有各路云集的商贾，只要你有钱你能在那里买到这个世界上任何商品。因为住在那里的人来自不同地方，所以西坊的小吃也是出了名的，不仅种类繁多还口味独特。”说着，绣绣就带着众人去往西坊。几人在西坊边逛边吃，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6地牛羊海底鲜，东方的糖葫芦、米糕、米饭、茶馆，还有从西方佛朗基传来的海鲜杂烩、面包、香肠，以及当地土著的烤玉米、玉米糊、烤土豆等等。左面是杂耍卖艺，有顶碗的、练气功的、喷火的。。。。。。。右边是唱戏打擂，昆曲杂剧苏杭小调甚至还有西方歌剧，商户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这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虽已至中午，但街上行人依旧摩肩接踵十分热闹。张禄几人在这里找到一家饭店，几人找个临街的窗户旁的位子坐下，谈论着今天遇见的各种新奇事物。不一会儿楼下突然人群骚动，大家开始向不远处十字街口聚集。几人探窗观瞧，几名衙役系着孝带张贴告示。从他们口中听到，刚刚收到从京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天启皇帝在三个月前驾崩了，现在是崇祯帝即位。薛大人命令南夷北夷两省大小官员带孝一月给先帝守丧。全城一切娱乐活动从今日起暂停一月。今后所有官文年号也从天启改元崇祯。现场所有百姓听闻这个消息无不痛哭，悲伤的气氛很快传染到全城。

由于突变故，张禄几人也只能草草结束假期返回书院。路上大家沉默不语，走出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将士已经在头上腰间系好孝带，城楼上挂着的灯笼也开始罩上白布。许多商人、卖艺的、干苦力的也都乌央乌央地出城，城内物价奇高，他们只能等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做生意或者卖艺。出城的大路上都是失望，埋怨、悲伤的气氛。令人诧异的是城外的这些流浪者的营地，即便是受到金川城内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的欺辱压迫，可当这些土著听闻那个生活在他们口中“神域”的大明皇帝驾崩的消息时，他们都表现的无比悲痛，就仿佛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神明突然失去了一样。这些人也学着汉人的习惯，将自己珍藏的、能找到的一切白色布料都系在了他们帐篷的顶部。他们的行为甚至比城内的汉人更加虔诚，一曲曲听不懂但能让人感到悲伤的小调在这片城外的营地渐渐传播开。几人就这样伴随着这一曲曲小调，顺着出城的人流，离开了金川府，向着书院的方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