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见她貌美能干,想要保媒拉纤,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如此又是三年过去,建昌八年冬,建昌帝驾崩,皇子九和灵前继位,次年改元天授,大赦天下,连搁置已久的榆林反贼招安都重新提上议程。
自然,不包括诏狱的宋南一,和正在押送诏狱的金陵叶家。
早在高晟的案子了结时,建昌帝就想铲除叶家了,但是与叶家勾藤扯蔓的人太多,几乎要牵扯到半个江南。
大周再经不起折腾了,建昌帝只得徐徐图之,抽丝剥茧地办案,力图少生杀戮,将影响控制在叶家。
去年秋天,总算是定了案。
“皇上怎么不砍了姓宋的头!”阿蔷愤愤不平。
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乍一提起,温鸾不由微微一怔,继而淡淡道:“要留着他坐实叶家的罪行,没那么容易让他死的。”
有时候,死是一种奢望,活着,反
而是在地狱。
温鸾放下手里的针线,“不说这个了,没几天就是上元节,咱们放两天假,好好玩玩!”
两个孩子已是欢喜得拍起了巴掌。
因是新帝登基的第一个大节,且守孝期已过,京城各个衙门是铆足了劲儿办这场花灯会。从正月十三开始,全城的差役都动了,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点缀得京城花团锦簇,比过年那几天还要热闹。
到了十五这天晚上,街面上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数不清的花灯挂满街巷,照得四周通明,连天上的繁星都黯然失色。
除了花灯,官府还搭了六个大戏台子,那是对着打擂台唱,锣鼓点子敲得有如急雨,再加上噼里啪啦乱响的爆竹声,人们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根本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
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的好兴致,不管唱的啥,只管拍手叫好就是,图的就是这喜庆热闹的气氛!
“娘,刚才的大叔说那边有打铁花的,特别好看。”妹妹奶声奶气地指着一处说,“妹妹想看。”
温鸾自是一口应下,她抱着妹妹,阿蔷拉着哥哥,随着人流走到城隍庙前的空地上。
可是人太多了,把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除了人们的后脑勺,啥也看不见!
妹妹一阵失望,可娘已经极力把她举高了。“不好看。”妹妹笑嘻嘻说,“不看了,娘,我们去吃茶汤好不好?”
哥哥也点头附和,“我一见人多就头痛,
娘,阿蔷姨,咱们走吧。”
“这有地儿,来呀!”清脆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张小花坐在屋脊上冲他们大声的喊。
妹妹登时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花花姨,飞高高!”
随即是张大虎粗犷的笑声,“来咯,大虎叔送你们上去。”
温鸾抬头望着他们笑,阿蔷则是急得直跺脚,“抓紧,一定要抓紧,那么高,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又闷闷道:“我还没见过打铁花什么样呢。”
“跟老头儿走。”老刘头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随手往身上撒了点药粉,一股恶臭登时充满周身三尺,熏得旁人捏着鼻子跑得飞快。
阿蔷一边捂着鼻子大叫臭死了,一边拉着温鸾低头往前冲。
温鸾十分配合地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实际上,她早已忘记上次开心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场中几个精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猛击盛满铁水的花棒,千万金色铁花登时冲天而起,如流星,如瀑布,像满天星斗,又像遍地飞花,绚烂得人们舍不得眨眼。
温鸾却没有跟着人们一起惊叹叫好。
她死死盯着场中的一个人,高挑的个子,瘦而有力,每个肌肉线条都长得恰到好处的眼熟,就连心口的伤疤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向他走去。
“当心!”有人拉住她,灼热的铁花落在脚边,溅到她的衣裙上,瞬时烫出好几个小孔。
“放开我。”温鸾使劲挣扎着,就在这时,飞扬的铁
花点燃了花棚上的鞭炮和烟花,伴着连绵不断的响声,弥漫开来的浓烟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容易烟雾消散,那人却不见身影。
“高……”刚发出一声,温鸾就不敢出声了,高晟是已死的人,这个名字万万不能再出现在人们面前。
她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好多人啊,难道京城所有的人都在今晚出门了?
忽灵机一动,暗道她真是傻了,去打铁花的班子找啊,他肯定在那里!
场边的空地上,打铁班子正闹闹哄哄地收拾东西。
“凤凰儿可真不错,头回上台,一点不怵头,做得还是最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