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力完全转移过来,也就没留意到,沈廷钧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
将开膳时,桑拧月听到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随即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她还有些莫名其妙,二夫人的堂妹却扯扯她的衣袖,让她往斜前方看。
原来是老夫人与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出来了,而搀扶着老夫人行走的,一边是沈玉瑶,另一边却是个全然陌生的女子。
这女子着一身金罗蹙鸾华服,她头戴红翡滴珠风头金步摇,双耳上是金镶红宝石的耳坠。她身段高挑,身姿曼妙,行走间步步生莲,当真是好一个国色香的大美人。
这女子本就生的明艳动人,配上她今的穿着装扮,愈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贵傲慢来。不管是那颜色,亦或是气派,竟是将今前来赴宴的所有名门娇女们,全都压了下去。
二夫人的堂妹低声说:“这就是那位盛名在外的长荣郡主。”
桑拧月微颔。
其实她不说,她也能猜到这人是谁了。
毕竟满京城都传,长荣郡主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美人。即便如今她年纪不小了,可却依然风韵犹存,比之当年,容色竟是又盛了几分。
二夫人的堂妹又慨叹的说:“也就是生了这副姿国色,长荣郡主才有资本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打转。可她长得这样好看,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我又怎么能责备她不安于室呢?”
桑拧月拉拉她的袖子,二夫人的堂妹陡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出了心里话,便略有些慌乱。可回头又看见桑拧月带着打的笑看着她,她又放松下来。两人之间像是有了要共同保守的秘密,关系倒是更亲近上几分。
宴席很好吃,可桑拧月胃口全无,便心不在焉的动着筷子。二夫人的堂妹见状,特意给她夹了一块儿鱼腹肉让她尝尝。还说这鱼儿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做的,保留了鱼本身的清甜。吃起来肉质绵软,还有一股子鲜味儿,今这一桌子菜,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道。
桑拧月不好抚了她一番好意,便把那鱼腹肉夹起来吃了。果真味道鲜美,桑拧月赞了句“好吃”,二夫人的堂妹就像是得了认同一般,高兴的笑起来。
随后她又给桑拧月介绍了几样别的菜肴,包括羹汤也给桑拧月盛了一碗。就这般东一口西一口的,最后散席时,桑拧月竟然也混了个肚圆。
散席后侯府安排了别的娱乐。
老人家们大多去听戏了,小姑娘们有的看杂耍,有的听说书,要是特别无聊,还能结伴去园子里转转。赏赏花、钓钓鱼,再不行兴之所至泼墨留下大作也是可以的,反正花园里有桌椅墨,总能满足客人的所有需求。
桑拧月和二夫人的堂妹,那个名叫邱玉荣的姑娘一道去了园子里。
她也是此刻才知道邱玉荣的姓名的,之前都是七姑娘、七姑娘的称呼。可这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关系更亲近了,便私下里问了彼此的姓名,互相以闺名相称。
邱玉荣成亲一年多,可至今没怀孕,她为此有些心烦意乱。她也和娘亲说过此事,娘的意思是不急,先看着大夫吃着药调理,若一年后还不能怀孕,再想别的办法,可婆家那边却等不得。
邱玉荣说出这些话,完全是突然想起这茬,顺嘴便说了。可她话出口,才想起桑拧月成亲四年都未怀孕,而且如今她还丧夫守寡……
她脸色就有些红,无助的说:“我,我是无心的。”
桑拧月不想针对此事去说些什么,她成亲四年不孕是事实。虽然之前遗憾,现在却觉得是好事。
可她也不想去解释这个事情,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她便假装才听见邱玉荣的话,好奇的问她:“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是无心的?对不住了玉荣,我刚才赏花太入神了,没听清你说什么。”
邱玉荣心性单纯,以为她真没听见什么,就由衷的松了口气。
她欢快的道:“没什么,没什么。”赶紧转移话题说,“我看瑶儿几个钓鱼钓的起劲,咱们去看看她们收获怎么样。”
话刚落音,邱玉荣却“哎呦”一声,痛苦的捂住肚子。
桑拧月见状焦急的问她:“怎么了,玉荣你怎么了?”
邱玉荣羞红了脸,捂着肚子小声说:“我刚才吃太多了,现在想,想……”
桑拧月轻笑一声:“用我陪你去么?”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侯府我也很熟悉的。”说着一边摆手一边往前边的净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不雅的“哎呦”一声,眼瞅着就要憋不住了。
桑拧月笑过后,就自己往前赏花去了,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却没料到,就在她好奇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时,突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表妹。”
桑拧月心跳过快,还以为是沈廷钧。可这声音一点都不熟悉,根本不是他的。
她强压下那种心悸,回过头来,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可不就是周秉坤。
桑拧月面无表情的行了个礼,喊了声“表哥。”
周秉坤六神无主,想过来扶她,可又想起男女大防,他便赧然的说:“表妹你别客气,快起来,起来。”
桑拧月直起身,看着眼前的周秉坤。几年不见,周秉坤比之之前更木讷了些,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和女眷相处的经验,此时站在她面前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秉坤长了一副周家人的面孔,和周宝璐有几分相像,他们都像了周母。但周母尖酸刻薄、周宝璐油滑虚伪,周秉坤却老实憨厚,让人打眼一看,就不忍心欺负他。
其实方才隔着湖泊,桑拧月也看到周秉坤了,只是她没在意,一扫而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周秉坤又寻她来了,他是特意过来找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