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余公子今儿也有闲情听书?”杜雪衣把玩着茶杯,浅笑着打量他。
斜阳照在余玄度侧脸上,加之今日这一身锦衣华服,着实好看得不像话。
不过杜雪衣前二十几年走南闯北,见过的美男子都能组成一个银刀门大分舵了,余玄度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有李征鸿珠玉在前。只不过当杜雪衣再次见到余玄度时,内心不知缘何又燃起
某种渺茫的希冀。
“姑娘认识鄙人?”余玄度眸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恰巧被杜雪衣逮个正着,“刚听街上人说,这说书先生的新故事似乎挺有意思,便过来凑凑热闹。”
“公子不会忘了我吧?”杜雪衣挑了挑眉。
“救命恩人,怎可相忘。”余玄度笑得温文尔雅。
杜雪衣黯然,且不说这人犯傻的时候自己就暴露了身份,还遣人送他回家,就是那晚余玄度还正常的时候,自己一身艳衣,外加一双显眼的红色绣花鞋,定然也不难发现她就是新嫁娘,而且林婆婆说过,荒凉偏僻的万苍山近年就只有这一门亲事。
方才的希望很快又熄灭了——李征鸿常年征战沙场,对红色最为敏感,决计不可能如此迟钝。
之前她也见过生了疯病的人,时好时坏、记忆错乱倒也不稀奇。
反正这婚早晚都要逃,杜雪衣也懒得追究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余玄度了。
“来,喝茶。”杜雪衣怔愣之际,余玄度竟是亲自为她斟茶,他手指骨节分明、举止高雅,如画的场景却因他的手突然地颤抖而毁于一旦。
“多谢。”拿个茶壶都能成这样,杜雪衣不屑。
余玄度不动声色地看着杜雪衣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神色不明地笑了笑。
抚尺一拍,满堂皆静。
——“沧海桑田,蹉跎岁月。今日各位名贤秀士济济一堂,在下百晓生不胜荣幸。那就长话短说。。。。。。”
杜雪衣
见这百晓生头戴儒巾,身着墨蓝色宽袍,手握折扇,满面春风,看起来倒像是个风雅之士——但怎么就爱造谣呢?
——“想必大家都听过江湖第一刀杜雪衣和镇国大将军李征鸿的赫赫威名。但就在前几日,京城传来了二人殉情的噩耗,着实令人唏嘘不已,扼腕痛惜。”说到此处,百晓生掩面顿首,似是心痛不已。
“你相信殉情一说吗?”杜雪衣瞧不下去这一番矫揉造作,随便找了个话头。
“信。”余玄度答得不假思索。
杜雪衣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么好交流的,年轻人真没几个见过世面。
——“杜李二人的故事有风月,有刀剑,更有家国。诸位平日里定是听过他们二人的不少传奇,如今两人的故事到了尾声,今日百晓生就为大家从头到尾,将二人的爱恨情仇的细细道来,也不枉杜女侠留下的江湖传奇,还有李大将军的无上功勋。”
满堂喝彩。
——“且说这银刀门门主杜雪衣,她的刀法如果称第二,全江湖便无人敢称第一。威震天下的一刀一剑——‘雪衣银刀,玄衫黑剑’中的‘雪衣银刀’,说的便是这杜雪衣手中的长刀。而且玄衫黑剑说的是一个门派,而雪衣银刀,单单只指杜雪衣一人。”
一柄长刀。。。。。。果真是这个百晓生害的,杜雪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十五岁那年,仅凭一人之力血洗银刀门,
强势执掌这江湖老门派,并在短短几年内,发展成第一门派。。。。。。”
“你相信真的有人跟她一样天赋异禀,凭借天资成为天下第一吗?”余玄度似乎也有些坐不住,难得主动开口。
“怎么可能?”杜雪衣轻笑一声,虽然自己天赋异禀,但这远远不能支撑她真正成为江湖第一刀。
“哦?”
杜雪衣转着自己僵硬的左手腕,反问道:“那都说李征鸿少年天才,难道他生来就能带兵打仗?就会摆上古第一大阵九曲天河阵了?”
“有道理。”余玄度的长睫毛颤了颤,笑着点头,饮了一口茶。
谈话间,百晓生已经讲完了李征鸿的生平,开始娓娓讲述二人的风月故事。只听他不知从哪融合了众多烂大街的才子佳人地话子,添油加醋地将故事讲得惊天地泣鬼神,茶楼内不时有女子低呼之声,而在一旁的杜雪衣则听得差点无地自容。
——“。。。。。。据说那年冬天,塞北大雪纷飞,冰封江河。李征鸿被困在敌营,杜雪衣听到消息后,连夜千里单骑深入大漠,终将其毫发无伤地救出。。。。。。”
“荒谬至极。”杜雪衣抠着手中茶杯,咬牙切齿道。
若是以前,她铁定早就掀了桌子,直接把这讲得眉飞色舞的百晓生给砍了,再不济也要把他的嘴撕掉。
“我倒觉得确有其事。”余玄度神情似乎是听得有些动容,认真道。
天真,敢听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