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细娘沉默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下人。
这些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谁敢把腰塌下去。
除了那个夜里负责守夜的叶婆子。
应该是被吓瘫了。
再看看在小榻上睡着了的顾仙雅,嫩白的小脸上还挂着好大的一滴眼泪。
让她这个当娘的好心疼。
她目光又移到顾仙雅那如狗啃过的头上。
连个抓揪都梳不起来。
娘的儿啊,那贼真是又狠又损。
娘一定给你报仇。
张细娘正暗暗狠时,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早膳她和女儿谁都吃不下。
别看肚子里空得直叫唤,可平时最可口最爱吃的点心,现在也是难以下咽。
心里有气,吃不下。
嘴疼,张不开。
牙也疼,少了好几颗。连门牙都少了一颗。
她早上收拾的时候,找到三颗牙。
有两颗看着就大,不太像她的。
手上的伤口明明包好了,可是还有血往下渗。还隐隐作痛,直出冷汗。早上换的衣服,现在后背全都湿透了。
张细娘在疼痛和愤慨的双重作用下,越来越冷静。
想她能从被排挤打压的伯府庶女变成外室,又变成正牌官夫人,当家主母,京城有名的贵妇,自是有本事有手段有头脑的。
看着外面那一院子跪着的人,也跪的差不多了。
张细娘又坐到正屋门口的那把椅子上,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
这些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不太可能被收买。尤其是被顾兰亭或是顾兰若收买。
她手底下的人可都没少欺负那兄妹俩。
别的原因?
来人手段太高明?
要是那样,应该可以排除掉守夜婆子的嫌疑。
叶婆子是跟着她的陪嫁婆子,虽比不得奶娘亲近,可也算是心腹之一,没少帮着她做事。叶婆子一家老婆都是府里的下人,平时讨好自己都来不及呢,哪还敢……
呸呸呸!
一想起那个死老婆子,她就恨不得抽烂她的嘴!
要只打叶婆子一人还好。可她们一家子都在府里,叶婆子的丈夫在前院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儿子跟着松亭。眼下要打这一家子,有点不太好办。
算了,先把叶婆子弄到别处去。这府里哪不能安置个下人。
于是叶婆子先被打了十棍子,罚一年月银,然后去干刷恭桶的活。
这个处罚并不算重,让在场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夜里都不当值的人,都自认为极有可能逃过今天这一劫。
可春绣和小红的心却不敢轻易放下。她们都是主子最贴身的丫环,夜里又是正当值。
春绣早上一醒来就感觉脚上凉飕飕的,先是现脚上的袜子不见了,然后又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衣服眼熟,绝对不是自己能穿得料子,没想起是谁的衣服,就被手里半截血糊拉的东西吓了一跳。
要不是被张细娘调教的严格,主子没醒不能大叫大喊,春绣肯定会惊叫出刺破天际的声音。
她壮着胆子仔细看,才现那好像是人的拇指。
天知道当时她的魂都快没了。
她听到里间屋有主子的声音,就赶紧哆嗦着进去服侍。
当她进去后,看到的是什么!
两位主子,不,三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