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的这个人,叫柳青,代表作是《创业史》。我们学过他一篇课文:梁生宝买稻种。写的一点都不好。”乌蒙说。
“写的不好,还成为大作家?”云英问。
“里面写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要是当作家,绝不写这样的小说。”乌蒙说。
“那你想写啥样的小说呢?”云英问。
“当然是些你们打鬼子的故事啊?娘,万娜说,你和我那个娘、还有我姨、我姑都会武功,是真的吗?”乌蒙说。
“我三岁上,是学了一些皮毛。七岁上,我爷娘死了,组织上就把我接走了。到了上海后,把我送到学校念书,学的那点皮毛,也就忘记了。”云英说。
“是力数仁,杀了你爷娘吗?”乌蒙问。
“是力数仁的爷、力羊安!解放前就死了。你的爷爷、老爷爷也是共产党,害怕力羊安抓他们,就跑到关东去了。从此以后,再没了音信。”云英说。
“娘,我要是生在战争年代就好了。也跟着你打鬼子,捉个鬼子来玩玩。”乌蒙说。
“儿子,鬼子可不好玩啊!为了把鬼子赶出去,这是死了多少人啊!”云英说。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娘,每天我给你洗脚的时候,你就给我讲一个打鬼子的故事吧?”乌蒙说。
“咋,你想当作家?娘还是希望你做生意。不挣钱,咋养活我啊?”云英说。
“可做啥生意好呢!我没想起来。娘,你帮我推荐一个!”乌蒙说。
云英哈哈笑了起来,说:“苇箔厂咋样?”
乌蒙听罢,头摇的像货郎鼓似的,说:“不干,不干,坚决不干!六哥做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娘干书记的时候,就办了一个苇箔厂。其它的生意,娘也想不出来。可是,娘十岁就是共产党员,你就是共产党的儿子!娘要你记住:心里要永远装着老百姓。”
“娘,我只有一个小心脏,装着你,装着那个娘,还得给燕草留个地方。我真的很累了。”乌蒙说。
“那万照他们呢?”云英问。
“我再给他们挤块小地方啊!他们四个,文革的时候,没有批你、斗你,万照大爷、群悌哥还一直保护你,我记的呢!我要报答他们的恩情。其他人批你们,斗你们,还让你们戴着高帽子游街。我不报复他们,就算便宜他们了。”乌蒙气愤地说。
“背着沉重的负担,永远走不远。娘希望你带着力家寨、这两千五百口人致富,让他们都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云英说。
“娘,你可不要劝我。我挣钱来,就给你和那个娘,还有燕草的娘。其他人,谁也不给。”乌蒙坚决地说。
云英笑了,说:“燕草都把你腿打断了,为啥给她娘?”
“娘,放心吧。我一周不理燕草,她准来求饶。娘,你也要监督我。若我主动去见燕草,你就打断我的腿,让我长点记性。”乌蒙说。
云英哈哈笑了起来。
乌蒙帮云英擦干脚,服侍云英到里屋歇息。自己又洗漱完毕,才来到自己屋里。乌蒙点亮罩子灯,审量着屋子,心里总感觉别扭。
这间屋子过去是力数仁三儿子力万狐的卧室,原本有桌子、椅子的。成立力家寨小学的时候,云英都送到了学校,做了老师们的办公桌。屋子里,就留下了一张六柱架子床,还有一个衣服柜子。
深圳去不了,那就要好好把家收拾一下;还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做什么。柜子要换成衣橱,写字台必须买!这么多人,咋能用一个脸盆呢?挂衣架也没有啊?……
买这些东西,钱从哪来呢?娘的钱是不能动的,那……
乌蒙突然想到了裁缝铺,高兴地几乎跳起来。心里暗暗想:我真的太聪明了!